戴铣身死,群臣激愤,场面一度控制不住。刘瑾下令之下,石文义吹起竹哨,更多锦衣卫侍卫赶到,意图弹压。这一下更是让官员们愤怒万分。
“刘公公,已然出了人命了,还是适可而止吧。何必激起众怒。”张延龄沉声道。
刘瑾冷声道:“死几个人算什么?”
张延龄皱眉道:“他们是朝廷命官,可不是草民百姓。即便是草民百姓,那也是人命关天之事。草菅人命可不成,我大明朝是有律法的。”
刘瑾冷笑道:“张侯爷莫非忘了,他们之前弹劾我等,要置咱家这些人,还有你张侯爷于死地么?怎地张侯爷却做好人了么?岂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张延龄沉声道:“那是两回事。弹劾的事已经结束。刘健谢迁已然辞官。犯不着赶紧赶尽杀绝。公公若是执意如此,我可不同意。惹出来漏子来,我也不承担。皇上那里,我是要禀明的。”
刘瑾呵呵冷笑,心中虽然恼怒,但目前而言,他可不愿和张延龄翻脸。再说,真要对眼前这些文官再做些什么,再死几个人的话,皇上那里也无法交代。皇上可没允许他对文臣肆意妄为。
“各位,即刻散去,不得在此啸聚。当然事儿还没有完,皇上后面还有旨意,你们等着接旨便是。在此之前,所有人不得离开京城。但再有人冲击宫门,啸聚喧嚷,戴铣便是下场。言尽于此,好自为之。”刘瑾大声对众官员喝道。
说罢,刘瑾一挥手,转身带着谷大用等人扬长而去。
午门前,众官员愤懑难当心灰意冷。哀莫大于心死,这一次事件,对外庭文官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无论是对他们的内心和明面上的实力都是一种摧残。内阁两位大学士被迫辞官,声势浩大的弹劾落得一地鸡毛的结果,这简直令人难以接受。
但此时此刻,即便满腹愤怒,他们也知道不能再闹下去了。再闹下去,不仅毫无胜算,也会自讨苦吃。
王守仁站在戴铣的尸体旁沉默着,几名南京来的官员抚尸痛哭。地上还躺着三名被廷杖之后奄奄一息的官员。
张延龄缓步走近,查看了情形,沉声道:“各位,不要哭了。将戴大人的尸首入殓吧。通知他的家人前来认领。这三位受伤的大人,得赶快医治,否则有性命之忧。诸位若是不反对的话,我命人送他们去医治。”
张延龄一说话,倒是提醒了众官员他的存在。众官员转头看着他,神情愤怒之极。
“装什么好人?张延龄,戴大人的死要记在你的头上。你便是杀人凶手。现在在这里假惺惺的装好人作甚?”户部尚书韩文怒声道。
张延龄皱眉道:“韩大人,你这话真是可笑。你们弹劾我张延龄,莫非还要我坐以待毙不成?我跟你们可没有冤仇,是你们自己主动找我的麻烦,别说死了个戴铣,再死几个,我也一点也不在乎。说到戴铣的死,倒是你们自己反思反思,事情何以至此?还不是你们自己没本事。”
韩文大怒,厉声斥骂。一旁不少官员也大声咒骂。
张延龄沉下脸来喝道:“各位,刘瑾不好惹,莫非我张延龄便好惹么?眼下你们该收敛才是。否则,我不介意在你们伤口上撒把盐。我知道你们恨不得杀了我,但首先你们得有本事才成。辱骂和无能狂怒有个屁用?好好的反省自己吧。我又不会长翅膀飞了,随时恭候。但是眼下,你们要是再不医治这三名受伤官员的话,他们便死定了。”
韩文等人还待咒骂,陈式一等众亲卫已经在旁横眉怒目,蠢蠢欲动了。众人忙闭了嘴,不敢再节外生枝。
张延龄冷笑两声,对陈式一吩咐道:“将这三人即刻送去济世堂,请谈小姐立刻抢救。越快越好。”
陈式一沉声应了,命几名校尉上前抬人。
张延龄大声道:“哪一位跟着一起去?好做个见证。本人好心救人,但能不能救得活我却不敢打包票。别最后人死了,你们说是我张延龄害的。得有人跟着去做个见证。”
“我去便是了。”王守仁沉声道。
张延龄微笑点头道:“甚好,那便请王大人跟随前往。”
张延龄牵过马来,翻身上马,看了一眼面前众人,沉声道:“各位,各自回去吧。这件事恐怕还没完。各位还是不要再生事为好。回头皇上必有旨意,各位自求多福吧。”
张延龄说罢,一抖缰绳,纵马而行。身后众校尉策马跟随,一行人纵马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