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已然认罪受罚了,可没有抵赖什么。但是咱家觉得这件事必须要弄清楚。皇宫大内,戒备森严。乾清宫更是皇上的寝殿。乾清宫中发生的事情,一个小小的户部主事居然知道的清清楚楚,这说明什么?”刘瑾冷笑道。
朱厚照皱着眉头,似乎若有所思。
“皇上,奴婢怀疑内廷之中有外人安插耳目,传递消息。户部主事李梦阳是从何人口中得到了内廷的事情必须严查。此事干系皇宫安全,干系皇上安危,干系皇家隐私。倘若有人在乾清宫中遍布耳目,岂非包括皇上的一举一动在内的所有宫内情形都将为人所监视。臣甚至怀疑……内廷之中有人内外私通,和宫外之人狼狈为奸,监视皇上。此事极为重大,皇上不可不查。”刘瑾转身向着朱厚照拱手,大声说道。
大殿之上,雅雀无声。所有官员都紧张的屏着呼吸,吃惊的看着刘瑾,看着宝座上的皇上。他们忽然意识到,今天这次朝会,怕是一场灾难。一场会引发山崩海啸的龙卷风和暴风雨。
朱厚照静静的坐在宝座上,稚嫩年轻的脸上呈现出同年纪极不相符的阴沉。心中的愤怒的风暴正在迅速的聚集,抵达爆发的边缘。
“皇上,莫要听刘瑾的胡言乱语。刘瑾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其心可诛。”刘健沉声开口道。
朱厚照阴沉着脸没有回答,纤细的手指微微有些发抖的摸索着龙椅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变的发白,手指也扭曲着。
李梦阳面色煞白紧张的发抖。求助般的看着刘健李东阳等人。王岳范亨牟斌等人紧张的咽着口水。刘健李东阳等人快速的交换着眼色。
“皇上,刘瑾等人索贿受贿亦有当事官员在场。未必是内廷有人泄密。所谓内外勾结,监视皇上之说完全是耸人听闻,无稽之谈。刘瑾居心叵测,以此混淆视听罢了。皇上圣明,当可明鉴。”李东阳沉声说道。
众人微微松了口气,李东阳这话倒是反驳有力。毕竟被索贿刁难的官员亲历其事,他们透露的消息,那便驳斥了刘瑾的指控。
朱厚照眉头紧锁,若有所思。似乎为李东阳之言所说动。
刘瑾有些慌张,他没想到这一节,事前也确实没考虑清楚应对。若是对方死咬着是被刁难索贿的官员供述的,那自己之前的指控便化为泡影,反而有蓄意挑起事端的嫌疑了。
“可是。李大人莫忘了。户部主事李梦阳的奏折之中还说了,某月某日,皇上宴饮达旦,次日宿醉不朝。请问哪位官员亲历此事?唯有内廷之人方能知晓此事吧?这是皇上起居隐私,李主事莫非会算命不成?”一人大声说道。
众人循声看去,正是张延龄。张延龄缓步出列,拱手向着朱厚照行礼道:“皇上,臣觉得刘瑾的话并非无稽之谈,这件事确实蹊跷。思之令人胆寒。皇宫大内之中的隐秘之事,为何泄露在外,用来攻讦中官,败坏皇上的声誉?有人这么做,居心何在?”
“张延龄,莫要耸人听闻。你自己的事还没交代清楚,却出来胡言乱语作甚。退下!”刘健沉声喝道。
朱厚照冷声开口道:“让他说。”
刘健叫道:“皇上!”
朱厚照大声道:“朕说了,让建昌候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