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翻身下马,走到宅院前,伸手一推,院门开了,却吓了张延龄一跳。因为院子里站着四五个人,提着灯笼穿着黑色的衣服,带着高帽子,乍一看活像是几个鬼魂一般。
“张侯爷,怎么才来?”为首那人开口道。
张延龄走进院子呵呵笑道:“刘公公,这里的路很难走啊,也不好找。我这已经是尽力赶到了。”
刘瑾点头道:“我们可是等你多时了。”
张延龄笑道:“其实咱们倒也不必在这种地方见面,能见面的地方多的是。何必来这种地方?”
刘瑾呵呵一笑道:“侯爷难道还不明白,现在咱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全部盯上了么?在这京城里还有什么是东厂和锦衣卫看不见的地方?你和咱们几个人公然见面,岂非是太不谨慎。会授人口实。”
张延龄点头道:“说的也是。不过这种地方,阴气森森,让人不适的很。”
刘瑾大笑道:“这地方多好?侯爷,莫非你以为死人比活人可怕么?我倒是觉得,跟这些亡魂野鬼相处要安心的多。”
张延龄呵呵点头笑道:“说的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
刘瑾拱手笑道:“请侯爷进屋说话。”
张延龄拱拱手还礼,同时向旁边几位也拱手行礼。那几位一个是高凤一个是马永成,一个是谷大用,另一个是丘聚,都是皇上身边的内侍,也都是东宫一起过来的人。
张延龄举步进屋的时候,院子外边陈式一低声下令,随行的四名亲卫立刻散开,隐没于庭院四角,密切警戒。陈式一这才跟着张延龄一起进了屋子。
莫看屋外简陋如普通宅院,屋子里倒是另外一番模样。屋子里烛火明亮,照的地上打蜡的木板反射着金黄色的光泽。墙壁刷的雪白,画着字画宝剑,堂上正中位置挂着钟馗像,看来刘瑾也是怕鬼的,否则何必挂钟馗的画像。屋子里摆着一些古玩器具,屋角是一朵铜质的莲花熏香炉,淡淡的香味弥散在空气中,令人舒适。
“不错,不错,这宅子捯饬的倒也精美。还真是刘公公的外宅。我还以为里边破破烂烂呢。”张延龄点头赞道。
刘瑾笑道:“跟侯爷的宅子不能比。虽则我们内官在宫中有住处,但也都有自己的外宅。我这个人喜欢安静,不喜人打搅,有空闲之时,便来此歇息。侯爷可能不喜欢这种地方,但咱家却是喜欢的。”
张延龄点点头,心想:这话不尽不实,这个地方定不是刘瑾的家,而应该是刘瑾用来密谋会面,商议事情的地方。脱离他人耳目之外的秘密聚会之所。不过这些事并不重要,今日从西山庄园回来,和刘瑾取得联系之后,约定商议应对外庭攻讦的对策,才是今日见面的主题。
众人落座之后,刘瑾沉声开口道:“侯爷,咱们说正事吧。后半夜我们还得回宫当值。”
张延龄点头道:“好。那便抓紧商议对策。几位公公对这件事是怎样的打算?可否说来听听?”
刘瑾微笑道:“咱们几个倒是想先听听侯爷的想法。”
张延龄点头道:“也罢,那我便先说我的想法。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这一次是有人借李梦阳之手上奏攻讦。看似是奏议弊政,但意在其他。看起来目标对准了你们和我张家,但那只是他们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他们要对付的是皇上。他们想试探和逼迫皇上,给皇上施压。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刘瑾惊讶的看着张延龄道:“哦?侯爷居然是这么看的?”
张延龄点头道:“正是。咱们这些人,在他们眼中算得了什么?外庭现在不可一世,大权在握,势力膨胀。他们现在唯一忌惮的便是皇上。所以掌控皇上,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才能为所欲为。他们所有的攻讦和指责的目标都是皇上。只要皇上妥协了,他们便达到了目的。至于几位公公的事情,以及我张家的事情,只是他们用来试探皇上反应的手段罢了。所以,这一次,我们绝不能让他们得逞。不是为了我们自己,而是为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