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时间,他都是坐在公房之中翻看档案资料,熟悉锦衣卫衙门中的一些重要人物的履历。当然,张延龄明白,自己看得履历不一定是真实的,但起码能够看出个大概,了解个大概。
张延龄是在适应自己的新角色,同时也在认真的观察整个衙门里的生态。很多事情可以在细微之处窥见一斑。比如说,他便不止一次的看到沈良身边带着他本卫所的几名百户进进出出交头接耳。显然,那是沈良的心腹小圈子。经过履历资料的对比,便可以看到那几人基本上都是近年来由沈良提拔上来的人。这种对照很是管用。
原本自己很感兴趣的张隐,这几日便观察出他其实和沈良关系一般。张隐更喜欢自己坐在公房里睡觉喝茶,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他手下倒是有两名百户跑前跑后的做事。由此可知,这两名百户必是张隐信任的人。
有些东西其实只要肯花心思还是能得到不少的进展的。只不过短时间内想摸清楚全部情形倒也不容易。这衙门里的人似乎都防备着自己,自己随意聊到一些事情,想探问一些事,这些人也都不肯回答。真正想要深入的了解,怕是还需要有人肯跟自己交心才成。
正月十一上午,张延龄来到衙门的时候,一进公房里顿时下了一条。自己的座椅上坐着一个人,浑身酒气,发髻乱糟糟的,衣服皱巴巴的。那家伙正靠在自己的座椅上呼呼大睡,双脚还翘在自己的桌案上,将一摞卷宗踢得到处都是。
赵元成上前欲呵斥叫醒此人,听到消息进来的外屋洒扫杂役探头进来,惊愕道:“这不是陈百户么?什么时候进来的?”
“陈百户?你是说,他便是本人亲卫队的百户陈式一?”张延龄愕然道。
杂役点头道:“不是他还是谁?哎呀,陈百户定是告假回来不知道这里已经是新任镇抚大人的公房,所以随意便走进来了。大人莫恼,小的去叫醒他。”
张延龄愕然无语,自己来时门窗完好,杂役们就在外间,居然进来了人都不知道。也不知这位陈百户是怎么进来的。见杂役要去推醒陈式一,张延龄摆手制止了他。
“让他睡吧。看这样子,喝了不少酒,累的够呛。既睡得如此香甜,不必打搅。元成,拿我大氅给他披上。”张延龄吩咐道。
赵元成虽然不解,但却也照做。
张延龄搬了张凳子坐在窗下,一边喝茶一边拿着一张图纸细看。昨日徐幼棠终于得以成行,上午来到府中之后阿秀按照张延龄的吩咐将她安排在二进西边的一处单独的庭院里,单独给她一个安静的地方研究火器。
傍晚张延龄从衙门回去的时候恰好遇到要离开的徐幼棠,也没说上几句话。徐幼棠说有几张张延龄提供的图纸她觉得有些出入,标注了一些觉得不解的点,请他瞧一瞧。所以,今日张延龄将那几张图纸带来衙门里瞧瞧。
那几张图纸上确实被徐幼棠用细小的炭笔标注了一些地方,而且用细笔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动。张延龄看着这些,心中突然有些感动。自己其实对徐幼棠不抱什么希望,只是试一试罢了。但是徐小姐看来是极为认真的,而且看得出确实不是瞎胡闹。
自己之前画的所有的火器改进的部件和图纸,都是基于冶炼技术不达标的基础上的。而在得知徐杲其实已经攻克了火器制造强度的难关之后,之前的一些图纸构想确实需要做出改动。而徐幼棠指出的便是这方面的问题。可见其专业。而且还有几处对于零件构造上的改动也似乎更为合理。
张延龄觉得,自己不能再将这件事当成无所谓了。徐幼棠确实有些能力,而且她是在用心的钻研,自己必须要全力的配合她。无论态度上还是物质上,都需要认真的支持协助,而不只是闹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