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点点头,继续问道:“徐大人,除了材质限制了装药量之外,你觉得火铳的制式是否可以改进呢?比如说如今咱们大明的火铳需要用明火点燃,发射时间长。再有便是火铳击发一次需要重新装填,耗费时间。如果能改明火为燧发,改单发为多发,岂非这威力更强?徐大人可否考虑过这些问题呢?”
徐杲讶异的看着张延龄道:“侯爷对火铳看来兴趣不小。难怪侯爷随身都带着火铳。这种事别人是根本不会去想的,侯爷居然能想到这些?真是教下官甚为惊奇。”
张延龄笑道:“只是瞎想瞎聊罢了,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完全无法实现?若是如此,徐大人便当我是在说笑便是。”
徐杲沉吟道:“倒也不是异想天开。侯爷想的这些,下官也曾想过。从道理上而言,其实难度不大。不过,需要再细细的研造,不断的试验才成。下官时间倒是有,可惜朝廷连普通火铳都不肯多花银子,更别说耗费更多的钱银在这件事上了。”
“哦?”张延龄心中更是惊喜不已。他只是抱着问一问的态度来提及此事,根本没期待有个满意的回答。然而徐杲的话却似乎是轻描淡写一般,并不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什么不妥之处,而且表明是可以实现的。也就是说,他是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制约他的只是银子罢了。
张延龄感觉自己捡到了个宝贝。谁能想到这位工部员外郎徐杲居然是个宝藏。如果他不是吹牛胡说的话,那么火器的改进的计划倒是可以和他好好的探讨一番,没准会有进展。
张延龄想继续跟徐杲深聊下去,进一步的验证对方是不是真的有这方面的才能。很简单,自己只需要将后世枪械的一些原理说给他听,徐杲只要能理解且不觉得自己是在胡说八道,能够提出一些见解的话,那便说明他是真的明白自己说的事情。那样的话,徐杲便是自己要寻找的人了。
张延龄其实不知道,徐杲虽然不显山露水,但他却是实打实的身怀绝技的匠人。他不仅精通木工建筑冶炼锻造,还精通各种机簧制造的技艺。
徐家先祖是徐蔚乃是宋朝著名发明家苏颂的随从。苏颂制造‘水运仪象台’时,徐蔚全程参与,出力甚多。徐蔚因此也成为了一代大匠。后来徐家后代参与了宋朝皇帝陵寝的机关制作,为皇陵建造了极为精密的防盗机关术。但也正因为参与了此事,使得徐氏一门最终不得不选择了隐姓埋名销声匿迹。因为这种事是极为机密之事。被人知道机关的设计者是谁,那将引来无数的麻烦。
徐家到了南宋末年便早已名声不显,消失于芸芸众生之中。但其实其家族技艺一直暗中传承,只在明面上,徐家后人只是那种架桥铺路,造船打铁的普通匠人罢了。
数代而下,到了大明朝的徐杲这一代,家族的技艺流失了不少,徐家也只是民间寻常的匠人,但是徐杲所学的本事还是不少。只是没有用武之地罢了。
建造永定门外城城楼的时候,城门的万斤石机枢便是徐杲所设计的,还有许多工程技术上的难题也是徐杲给解决的。也正因如此,朝廷意识到了这个徐杲的本事,所以才召入朝廷,进了工部成为一名技术官员。否则,一名工匠,如何能成为工部的从五品员外郎?
“徐大人,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张延龄刚刚说出这句话,便听到外边黄四等人叫了起来。
“侯爷,不得了,又来了好多灾民。”
张延龄惊愕站起身来,徐杲也皱眉起身道:“定是其他城门处的灾民得到消息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