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个江南少年,虽家道中落,仍半耕半读,不舍荒废学业。
那年诗会,衣着穷酸的少年受尽白眼,却提笔挥就一首《江边书怀》,道尽热血少年报国壮志。
让那一众只知吟风弄月,无病呻吟的公子小姐哑口无言。
也让一个明眸皓齿的富家少女,平静的心湖泛起波澜。
相识、相知、相许。
穷酸少年与她定下五年之约,待到金榜题名时,便是登门求亲之日。
那一年,他骑着高头大马,衣锦还乡,兑现承诺。
那一天,她穿着大红嫁衣,喜结良缘,不曾毁约。
少年变青年,不变一腔热血,走马安阳城。
少女变少妇,不改温良淑德,随夫走他乡。
……
现如今,曹兴民看着双鬓已生华发,眼角几许皱纹的妻子,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却是如何也停不下老泪纵横。
他想做一番事业,想造福一方百姓,不想正当壮年就死于疾病。
他只是祈求能让自己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能多做些事情……却何曾想过用这种方式实现?
曹氏此时反而平静了下来,轻轻抚着老曹的脸:“夫君无事便好。”
老曹听了却更觉得心如刀绞。
“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安阳百姓父老啊,呜……”
曹氏虽猜出已酿成祸事,却依旧平静:“人谁无过呢,若有机会,夫君改过便是。若无机会……”
她轻轻一笑,抹去老曹脸上涕泪:“你我夫妇一场,执手相伴二十余载,妾身便陪你再走这最后一程又何妨?”
“你为什么不问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骂我?我……”已不如当初白皙细嫩,又因沉睡少食而变得皮肤干皱的手,堵住了曹县令的嘴。
“妾身很累,听不得、想不得那许多事。却能看得见你的心……”
老曹不再哭了,静静的抱着夫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孙邈和楚一对视一眼,默默退出了大堂。
王大根和县衙一干人等,也都随着他们鱼贯而出。
……
走在前院堪堪修复,还能依稀看到战斗痕迹的石板路上,孙邈二人一时无言。
“孙兄打算怎么办?”楚一打破了微妙的沉默。
“他的事情,上有朝廷,下有百姓,哪需要我来管。”孙邈伸了个懒腰,“天都亮了,我自然是打算回家补觉。”
老曹想要治病、想要长生不假,如此才会被那讹兔盯上。
但办思齐院的初衷,如今看来却也不假。
而且依先前所查,老曹并非是先被美色迷惑、后被长生所诱才会中招。
在讹兔收回谎言灵术的瞬间,他便不断干呕,又第一时间喝问自己妻子下落。
显然是直接被讹兔施了术法,才会沉迷美色,吃下那邪异药物。
身为一县父母,虽有失察之责,却也并非十恶不赦。
让他自行上报请罪,再将此事前后真相公之于众,交由朝廷和百姓评断处理即可。
楚一似是明白孙邈心中所想,微笑拱手道:“也好,既如此,我便先回去复命了。调查异变再加上重组戴罪营的事情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告辞。”
“等一下。”孙邈拦下了她。
“孙兄还有什么事吗?”
“呃……”孙邈抓抓头,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想给你检查检查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