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遇安恍然点头,心中想起相关情报。
这天下道门正宗,天师道首屈一指,又称正一道。
如今北天师道式微,仅有南天师道在江南依旧繁盛。
不过北方道门并未因此灭绝,反而在关陇地区兴起了楼观道一派。
这派一大特色,便是结庐以观星望气,是为“楼观”。
“张某平生宏愿之一便是杀尽天下负心之人,故而一直苦修望气术,以观天下人心。”
张仲坚转眼间,便已经搭起草庐雏形,手法相当娴熟。
“巫蛊道擅长蛊惑人心,市井乡野皆可匿藏,如果以寻常之法追捕,多半没有结果。”
“幸而我与彼辈交过两次手,已然熟悉他们的‘气’,正好结庐以观之!”
……
当夜,张仲坚枯坐庐中,抬头望星。
杨遇安则在一旁仔细观察,想看出当中门道。
一时之间,颇有种我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的楼上看我的画面感。
不过楼观道基本只在北方关陇一带活跃,他未曾接触过,所以最终只看了个寂寞。
好在到了半夜时分,张仲坚若有所得地低下头,声音沉沉道:“今夜到此为止。不知小郎君喝不喝酒?”
“别让张娘子知道就好,她怕是转头就会向我师娘告状!”
张仲坚闻言“哈”的咧嘴一笑,脸上恢复了些神采,将腰间酒囊摘下,递给杨遇安。
杨遇安仰头猛灌了一大口,本想豪迈地大叫一声“好酒”!
但转念一想,对方擅长望气,自己说了违心的话不知会不会被识破进而生厌。
他其实还是更喜欢快乐水与冰红茶的口感……
于是便干脆啥也不说,归还酒囊。
好在张仲坚本也不指望一个少年郎好酒懂酒,就是要这么一个氛围,好聊聊天而已。
于是两口酒水下肚后,张仲坚长吐一口浊气,侧身卧在草庐中,道:“小郎君可知某平生宏愿除了杀尽天下负心人,还有何事?”
“取天下?”杨遇安试探问道。
“哦,为何这么说?”张仲坚卧姿不变,但杨遇安分明感觉对方精神微微一震,来了兴致。
我总不能告诉你我前世看过《虬髯客传》吧?
心中微微吐槽一声,他也学着对方侧卧在地,语速不急不缓道:“先前看仲坚兄说要观尽天下人心的时候,眼中隐隐神采飞扬,当时心中便想,一个人若果真有志于观尽天下人心,又岂是为了区区杀几个负心人?多半是有从龙之志,出将入相。”
“甚至当这天下的唯一真龙!”
“哦?!”
同样是一声哦,这次张仲坚道声音更为高亢,连枕头的手也换了一只,转而正对杨遇安。
“没想到小郎君也懂得揣摩人心?不错,某确实有取天下之志!”
“那仲坚兄打算如何取天下呢?”
反正眼下算是两个臭男人酒后瞎扯淡,什么国际时事千古风流冲出地球奔向星辰大海……没啥不能聊的,他便干脆单刀直入。
“还没想好。”张仲坚坦然承认,比出两根手指,“某欲取天下,尚有两个难题。”
“这其一嘛,当今至尊虽则年迈,但到底二十多载积威尚存,世间也未到天翻地覆之时,所以不好起事。”
“那至尊百年之后呢?”杨遇安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