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府内,曹操坐于上首,曹昂居于其身旁,荀彧于郭嘉分作两边。
“诸位可有什么未尽之言但讲无妨。”曹操开口说道。
回到司空府内,曹昂才知道原来不只是衣袋诏这般简单,当时所杀之人还有与河北袁绍互通书信者,且数量巨大,如此才引来曹操的暴怒,最为甚者就是那所谓的衣带诏了。
荀彧作揖道:“臣以为此案当细细查问,不应以所谓通袁书信而贸然定下结论。”曹操点点头看向郭嘉,后者轻笑一声道:“此时症结不再通袁,吾接到消息,刘玄德逃出许都之后,沿途散发手握天子诏命,讨伐主公。”
“我们的陛下果然不简单,令君此刻有何想法。”曹昂如此问道。
这一问也是提示荀彧,此刻不是什么维护朝堂平衡的时候,荀彧怎会不知,如今最为重要的是要查清衣袋诏上的成员除了逃命的刘备的以外是否还有旁人,接着通袁书信的事件,将此事大范围的查下去,看看是否会有收获。
“子脩,你怎么说?”曹操睨了曹昂一眼问道。
“为防止中途变节他们定然有盟书立誓,且如此重要之物,刘备不可能带在身上,定然还在许都。”所谓通袁书信根本就不重要,不管他在谁的手上,对曹操都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而已。曹操所忌惮的是若不制止,成了一时风尚,届时自己与袁绍决战之时,自己的排兵部署等机密都会被泄露,对自己不利。
曹操要的是朝臣自此不再依附汉室,在人心惶惶的许都之内,令汉室那仅存的地位轰然崩塌。
“我猜测盟书大概在杨太尉那里。”郭嘉如此揣摩。
“奉孝这话是何意?”荀彧看了郭嘉问道。“你如此说的话,岂不是在告诉司空,子俢公子放错了人?”
曹操也是一脸玩味的看着郭嘉,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发言。
郭嘉轻笑一声,道:“文若,莫要误会,在座皆知,子脩公子的初衷为何,只是不想妄造杀孽,为司空多些掣肘。”顿了顿才道:“而且此举未尝没有放长线钓大鱼的意思。”
曹操转身看向曹昂,只见后者只是朝他眨了眨眼睛。曹操点点头道:“事已至此,两位权请先回,吾有事与子脩说上一说。”郭嘉与荀彧起身出列,向曹操作揖一礼,待二人走后曹操将案上的竹简卷起,问道:“此行有何感触,同为父说一说。”见曹操来问自己心得,曹昂只得照实描述。
“先前孩儿以为,征战疆场自古都是惨烈、悲壮的,诚然此番讨伐袁术也给了孩儿这种感觉,但是最后的汝南城……”
曹昂自此将自己的疑惑一股脑的告诉了曹操认真的听着,时不时地点点头,听到儿子的疑惑以后,他先是笑了笑才道:“你觉得战争打的是什么?”
“财力。”曹昂断然道。
“不错,不管是兵马、粮秣、物资器械一切的一切都是要有强大的财力支持的,这也是为父何以冒天下之大不违,设立摸金校尉,挖取古墓金玉充作军姿的初衷。”
“有充足的财力就能够了吗?不够。”曹操自问自答。
“还要有一整套完善的制度来约束部下,兵士受伤需要治疗,亡故要抚恤,开战时要有装备精良的督战队在后方督战,对待逃兵要严厉惩处……”
“依你方才所说,袁公路之败,败在识人不明,内部倾轧,分配不均,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将士们替他卖命却连口肉汤都喝不上,这就很说明问题了。”曹昂点点头,他曾经问过袁术,袁术却是满脸不屑的反问何须对兵士太好。
“对待将士们,你一直都是恨不得与他们同寝同食,为父没有意见,只是不要做到袁公路那般视将士们如蝼蚁就好。”
曹操的言外之意就是,对待这些将士只需要尽量保证好他们的基本条件就可以了,当然曹昂如此过犹不及也不是不可,切记不能向袁术那般便好,然而没道理每个诸侯都明白,但是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个?
“脱离群众的危险?”曹昂喃喃说道。
曹操挑了挑眉,自己这个儿子总是有些新词,“群众为何?”
“额,就是弱势群体的代名词。”
曹操点点头,道:“你这么说倒也没错,兵与将之间永远不可能公平,但是要将这种矛盾做到最小化,兵者,善用者为利器,若不善用就是凶器了。”
“你是否如奉孝猜测那般想的?”曹操见曹昂大致明白,便不再与其在这个话题上分析太多,过犹不及,有些事自己只需提点一个开头,剩下的由他自己去做去想,才是最好的。
“本意只是不想制造太多的杀孽,不过说起来,倒是确实有这个想法,毕竟杨文先素来是德高望重的,盟书在他手里也不是不可能。”
“为何不会在旁人手上?譬如伏完?”曹操目光灼灼的看着曹昂,显然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