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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海县,长坪村。
骆家后院。
外面正在过大年,村子里外不时传来炮仗的声响,骆家的院子里挂满了红灯笼,树枝上缠绕着红色的丝带,到处都洋溢着节日的气氛。
然而,小乔的屋子里,却是清冷压抑。
小乔合衣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一张信纸,瘦削的脸颊上挂着两条泪痕。
眼泪一颗颗滴落下来,打湿了信纸,将那一个个黑字晕染得有些模糊,却也放大了好几倍。
其中有几个字,最是让她剜心蚀骨。
“前路远茫,你我暂且分道扬镳,且行且珍惜……”
时间好像静止了下去,只有小乔微弱的呼吸声。
院子里偶尔传来黄桂儿和姚月她们明快的声音,还伴随着姚英如同大姐姐般亲切的叮嘱声,接着便是黄桂儿的嘲讽和挤兑……
小乔已经不再想理会她们那些明争暗斗了,那些争斗在她看来从来就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大志,只有抓住大志的心,才能实现自己的心愿。
如今,大志已经单方面退出,他不想再为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去争取去坚持了,那么,她是不是也该识趣一点呢?
小乔拖着下巴,落寞的坐在床上伤神,好几次想下床去提笔给大志写一封绝交信,措辞一定要锋利,可是,脑子里却总是回想起这几年两人在一起念书,一起成长,在他书房里他握住她的手教她练字……
那么容易就放手了吗?
说什么为她好,不想到最后照顾不了她反而害了她,所以选择现在就放手……并许诺即便暂且做回了表兄妹也还会继续照顾她,帮她请最好的大夫……
小乔冷笑,她不需要他的好意。
既然断,那就断得干脆利落好了,不需要藕断丝连,也不需要腻腻歪歪眉来眼去。
思及此,小乔果断掀开被子下地穿衣裳。
她不写信了,她打算亲自过去一趟。
有些话,单薄的信纸没法书写下她的心情和要表达的东西,她必须当着他的面说清楚。
拉开屋门走到院子里,冷风迎面扑来。
小乔下意识抱紧双臂,并狠狠打了个喷嚏。
她抬起头,一轮玄月挂在当空,四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而那光亮,却已照不进她的眼中和心底。
她紧了紧棉袄的领口,抱紧双臂迎着冷风往大志的书房那边去。
说起来真是好笑,千里迢迢的跟着他回来拜见长辈,到了后一直缠绵病榻,今夜是她第一次走出屋子,可却是走在去找他决裂的路上。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跟来了,不跟来,或许……还没有那么多变数。
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更没有那么多或许呀!
到了大志的书房外面,小乔看到书房里亮着灯光。
她有点忐忑,想要转身回去,但想到那封被压在枕头底下被泪水浸染了的信,小乔的自尊心不允许她退缩。
即便分手,那也必须是一个你来我往的过程,不存在你说开始,你说结束,那不公平!
小乔咬咬牙,叩响了大志书房的门……
然而,小乔敲了好几声屋里都没有回应。
她有些疑惑,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推,虚掩着的门突然就被推开了,她探了个头进去,书房里并没有人。
书桌旁边的一只纸篓子里的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让她原本准备离开的脚步又折返了回来,并来到了书桌旁。
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她俯身,捡起纸篓子里的一张被揉做一团的废纸缓缓摊开。
上面那一列列熟悉的字体跃入眼帘,熟悉的内容,只是其中某些措辞有了改动,还有某些话语的前后顺序也进行了调换。
小乔看完手里的,又俯身去捡纸篓里的其他废弃纸团来看。
一张接着一张,蹲在纸篓边,再一次看到泪流满面。
她跌跌撞撞的出了书房,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里去,脑子里一张张都是那些纸团,上面的话语……
为了跟她斩断情丝,他竟然花了那么多功夫去打了那么多的草稿才将他自认为是最满意,最不会伤害到她的那一封送到她手里,他还真是煞费苦心!
是她的脚将她带回了屋子,扑到床上,将哽咽悉数埋进了被褥里……
屋外,杨若晴站在冷风中,也是满脸的纠结。
先前小乔去敲大志书房门的时候,其实她就留意到这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