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多谢老杨哥了,先前媳妇回家说,你不要她结算药钱,既是这样,那药钱回头就从兴奎的工钱里扣吧,咱总不能要东家掏钱瞧病。”余母道。
老杨头的脸拉下来:“嫦娥妹子,你这话说的就太见外了,也诛我的心啊,你老哥我是那种眼皮子浅,在意那么一点儿药钱的人嘛?”
“你把兴奎放在我身边,明面上是他来照料我这个老头子的饮食起居,可我心里却是拿他当家里孩子看待啊,他病了,我这比谁都急都担忧,要不是我腿脚不利索没法照顾他,不然也不可能大热天的把你们都给惊动了。”
老汉的话说的让余母挑不出错来,她挤出一丝笑来,点了点头。
“老杨哥你是个仗义又热心的好人,咱都清楚,”余母也开了口,“不过,如今兴奎拿着老三他们开的工钱来照料你,这就是东家的关系,咱一码归一码,药钱还是不能让你贴。”
老杨头摆摆手:“太见外了,真是太见外了,我先不跟你掰扯这些话,当务之急你先陪着兴奎,母子两个好好说说话。”
老杨头竟然转身出了屋子,回了对面自己的屋子,而且还把屋门给关起来了。
这边屋子里,余兴奎示意余母过去先把自己这屋的门给关上,他有话要跟余母私下里说。
余母会意,过去把门掩上,重回床边,“兴奎,你想跟娘说点啥?”
余兴奎握住余母的手,还没开口,眼眶就红了。
他压低声,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嗓音说:“娘,是儿子不孝,儿子其实没病,是骗你们的。”
“啊?”余母惊讶了下,不由再次打量了余兴奎一眼,满眼疑惑。
“儿啊,好端端的你为啥骗娘啊?”
“娘,儿子也不想啊,可儿子实在是没法子了,是有人逼我这么做的……”
“有人逼你?”余母大惊失色,扭头往门那边看了一眼,声音压到最低:“是不是先前过来的那个?”
余兴奎怔了下,重重点头,把昨日老杨头跟他说的那番威胁话一股脑儿跟余母这说了。
“娘,我实在是没法子,我不忍心让您过来受委屈,可这份差事眼下却关乎到咱一家人的生计,好不容易还了账,还攒了点钱,我还想趁着这个好机会多攒些,在这里一个月就能攒三两,回去干农活一年到头刨掉花销,能攒下二两银子就不错了……”
余母听完这一切,对老杨头气得咬牙的同时,又陷入了矛盾纠结。
“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年轻那会子就贪心又没担当,这老了还是贱性不改,连威胁都用上了,他咋不去死呢!”
余母咬牙忿忿咒骂,可转念一想,要是那老东西这会子就死了,自家也就赚不到那些钱了。
“娘,这事儿我可真是没法子了,只能先把您给骗过来,您老的经验比我多,帮我想想法子吧!”余兴奎再次央求。
余母收起愤怒,坐在那里静静的琢磨起这事儿来……
年轻那会子没主意,被自家老娘安排着差点走错路子,差点身败名裂。
如今,她可是六十一岁的老妇人,人生都快要到头了,很多事情也都经历过,或者看过别人的经历,余母冷静的思索着……
……
夜里,余母擀了面条,肉沫茄子做浇头,给老杨头屋里送了一碗,又给余兴奎那送了一碗。
老杨头端起手擀面,没急着吃,放在鼻子跟前深深吸了一口,目光都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