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知对那位皇子师弟还心有余悸,瞧见来的这位师弟年纪又小不说,瞧着应当是士族出身,心里嘀咕是不是自家师傅被逼着收徒了,敷衍着还礼:“师弟……”
“秀行……你带六郎去安顿。”纪京辞同李南禹道。
李南禹今年一月冠礼之时,纪京辞赐的字。
“是!”
“你身子弱,舟车劳顿数日,好好休息,三日后……为师正式与你授课。”纪京辞轻声软语。
“是!”谢云初恭敬道。
目送纪京辞离开,顾行知深深看了眼这个新来的小师弟白玉雕琢似的,想来在家中也是金尊玉贵的养着,同那萧五郎一般。
对士族公子固有的偏见让顾知行给不出谢云初好脸色,拂袖而去。
李南禹见状,上前含笑同谢云初道:“行知这孩子心地不坏,其父被士族所害……申冤无门,其母郁郁而终,对士族的偏见颇深,但是个品行端正的好孩子,日后你就知道了。”
谢云初仰头望着李南禹,实难将此时负手而立风度翩翩的男子,与那个缠着她唤“师娘”要学武的男童联系在一起。
“是,六郎知道了。”谢云初恭敬行礼。
“走吧,带你去住处。”李南禹侧身对谢云初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谢云初颔首,同李南禹一同跨入院门……怔住。
眼前的小院,与她和纪京辞在成都府的小院,竟……一模一样。
纪京辞这是把他们的小院搬到了无妄山。
“六郎?”李南禹轻唤了谢云初一声。
谢云初回神,含笑抬脚同李南禹一同往前里走。
廊檐之下盏盏灯火,映着谢云初略微湿润的眉眼……
她与李南禹缓步而行,听着李南禹对她详细介绍各处,心里酸酸胀胀又很温暖。
她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竟能让纪京辞如此相待!
这个世上,愿同纪京辞做挚友的人何其多,她只是其中一个……
她一度觉着,纪京辞不过是给了她除尊重和友情之外,还给了他从未给过旁人的怜悯,所以才会待她更好一些。
她小心翼翼在纪京辞身边,尽力让自己也做一个与他像似的好人,藏着自己对纪京辞的那份妄念不敢表露分毫。
可如今,她死后四年多……
看着这院落,想到那埙曲,她只觉自己好似在纪京辞的生命之中是最特别的那个……朋友。
她温暖又心酸。
“我是昨日才收到师父的信,来不及打扫其他院落,只能将六郎先安顿在英兰阁!师父就住在距英兰阁不远的宝樱阁。”
谢云初眼眶越发酸涩,如今纪京辞住在她曾经居住的宝樱阁,却将她安顿在了纪京辞从前住的英兰阁。
李南禹将谢云初送到英兰阁院门外,笑着同谢云初说:“还有一件事,瞧着六郎带来了不少护卫和仆从,这些人是不能留下的……”
“师兄放心,六郎知晓,他们帮着将六郎的行李放下之后便会下山,只留一个大夫和小厮。”谢云初浅笑道。
“那就好!”李南禹后退一步同谢云初行礼,“师弟且先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