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为防止内阁党争揣摩上意,而秘立“secretduroi”。
此“secretduroi”,专管外交、军事等大事。
尤其外交事务,常不经外交大臣或内阁会议,而以“secretduroi”内定,所能进此者,皆为亲信、宠臣,从而保证内阁党争不会轻易猜出他真实的想法,利于恩威难测而控制。
如后世闻名之双性骑士迪昂·德·鲍蒙,便是“secretduroi”出身。
若以天朝制度来看,因为天朝不需要外交、而欧洲诸国林立,外交大臣一般仅次于财政大臣,是以这“secretduroi”,有点像是……汉时皇帝身边的郎官近臣、后来的太监亲信,或者可能也有点像满清的“军机处”,总之是一个凌驾于内阁之上、专门执行君主意志的小圈子。
或者以大顺这边的朝廷政治来看,这个“secretduroi”,绝对不是大顺的天佑殿。而更像是皇帝、刘钰、齐国公、枢密院等人的这个小圈子,绕开天佑殿和六政府,在外交和军政上直接执行皇帝的意志。
走君主集权路线的各国,基本上走到最后,都会殊途同归地出现类似的玩意儿。
和大顺这边的刘钰等人一样,参与外交军政等大事,但却不是一个行政上名正言顺的常设机构。
你要说它不名正言顺、不是常设机构,便说它没权,这肯定不对,因为它连内阁都管不到,绕开众人直接执行君主的意志;但要说进了这里面的人都有大权,那也不对,因为进与不进只在皇帝一句话,既不是常设机构,也没有正式名分——不过是君权的一种延伸和体现而已。
齐国公也是在大顺沉浮多年的人,法国这一套中央集权的东西、制衡党争的套路、君心难测的手段,可谓是见的多了。
若让他去英国,看英国议会吵架,他短时间内定是看不懂的。
可来法国,当真是如鱼入水、如鸟飞天,略微了解,便知了门清。
心想这法兰西国无有太监,又无科举,他却这么搞,怪不得守常之前便多行贿赂交好几个女子,此种情况下,牝鸡司晨之事,最是容易。
今日法王直接以这秘密外交处的人来迎接,也是好事,可以绕开法国的众臣、内阁等,直接与法王面商机密。
只要说服法王,便可成事。若在英国,便就不同,免不得要考虑党争意见,便是国王也不能独断专行。
齐国公这边还没看到法国国王,他此番大张旗鼓前往法国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欧洲。
尤其是在荷兰被大顺闪击南洋金融崩溃、俄国与英国签订补助金条约、参战各国都已筋疲力尽的背景之下,难免产生了诸多猜测。
欧洲宫廷圈子的八卦能力绝对不低。
有人猜测,说是当年大顺的侯爵去往彼得堡,帮助伊丽莎白公主发动政变,是因为当初伊丽莎白公主使出一身床笫手段,甚至以一敌二,直迷的中国的东西伯利亚侯爵与法国的拉谢塔迪侯爵分不清东西南北。
最后政变成功,却如咀嚼过的水手烟、榨汁后的甘蔗一般,直接丢弃。中国与法国,都只当帮着这女人政变,日后俄国必要亲法、亲中,两位侯爵还觉得沾了大便宜。
谁曾想这俄国转眼就和英国接触。
如今大顺的公爵和全权外交大臣听闻俄英之事,立刻前往巴黎,定是要商量怎么对付俄国。
说不定,大顺与俄国会再度开战呢。
这样的猜测和八卦,还算是稍微有点谱的。
至于更没谱的,那就不得不赞叹欧洲人的想象力了。因为经历过荷兰“朝贡”还是“自由贸易”为理由引发的东南亚之战一事,现在欧洲绝对分得清什么叫外交、什么叫朝贡。于是还有人没谱的猜测,是不是大顺的公爵去法国,是在这个时机,要法国国王朝贡大顺,这样大顺就会出兵或者给予资金支持。
总归,在这个敏感时期,齐国公到访巴黎,的的确确给尚未结束的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的走向,又蒙上了一层不确定性。
这层不确定性,源于刘钰之前在欧洲两次政变为中国演出的惊艳亮相,也源于大顺下南洋直接摧毁了荷兰金融业一事——大顺证明了自己,的确有能力干涉欧洲事务,用各种奇葩的叫人难以料想的手段。
如果没有之前的亮相,大顺始终就是一个存在于故事和背景中的“遥远且神秘的国度”。
虽欧洲人已经开始习惯在“外交考虑”中,考虑到大顺的存在。
但,此时整个欧洲,都没有猜对,大顺这一次来法国,到底是为了什么。
显然,他们还不是很习惯大顺的存在,正要趁此机会,让他们更加习惯,在日后考虑外交的时候,把之前只能当背景板的遥远国度,纳入到现实考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