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别拿奥地利的核心利益、别拆奥地利的核心利益——奥属尼德兰、上下奥地利、蒂罗尔、匈牙利、波西米亚——法国在外交上就游刃有余,可以看着德国内斗,主动选边。
拿了奥地利的核心利益中法国最容易得到的奥属尼德兰,那就直接逼出英、奥、俄、荷四国大同盟了。
至于北意大利方向,那都不是太有所谓。
不是说不让法国拿做梦都想要的奥属尼德兰,而是等你干趴了英国,那还不是盘中餐?随时可以拿?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路易十五还是犹犹豫豫、优柔寡断。
既不明确表示大顺的提议他不支持,也不明确表示他完全可以接受这个战略构想。
刘钰也不催,心里也不急。
日子还长,今日先给下一点迷魂汤。日后在那个女人那多做工作,吹上几年枕头风,有今日打下的基础,路易十五应该终究可以接受的。
但这迷魂汤灌下去之后,路易十五还是问了刘钰一个没被迷魂住的问题。
“侯爵先生,贵国针对荷兰,这个可以理解。”
“但是,你们对英国的态度,也很不正常。法国人痛恨英国,这非常容易理解。”
“但是,英国人既没有占据东南亚,也没有和贵国发生大规模的冲突。最远也就是当年跟着荷兰人一起,在贵国的领海进行过一些劫掠。”
“您,以及贵国的大皇帝,都是非常理性的,为了贵国利益考虑的。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们如此的针对英国?”
“本来我以为,中法同盟的目标,是俄国。或者,后来告知是荷兰,这也正常。”
“但您却说,中法同盟的目标,是英荷。而且,您的一些政策,态度,包括对斯图亚特家族的支持、对北美印第安人的支持,对法国战略的建议,都让我看到了您对英国的针对。”
“而这,是我不能理解的。”
路易十五还是有些小聪明的,敏锐地抓住了刘钰这几年政策和建议的一个大漏洞。
大顺,为啥会对英国这么上心?
对荷兰、对俄国、甚至对西班牙、葡萄牙,那都非常容易理解。
对英国,这就让路易十五很不理解。
荷兰占着东南亚,俄国和大顺有陆地冲突。西班牙和葡萄牙,天主教狂热。
英国呢?
英国圣公会,不是天主教,算是新教吧。大顺没有几个新教徒。
英国在东南亚根本没有势力,和大顺隔着那么远,也没有什么冲突。
荷兰走私鸦片,英国东印度公司此时还算听话,不准公司的船携带鸦片。
论起来大明天启年间的事,也就是跟着荷兰一起劫了劫船,比起荷兰、俄国、西班牙、葡萄牙的罪责,好像都要轻的多。
刘钰对英国的态度,这就让路易十五感觉到很不合理。
刘钰本想着很容易就能忽悠了路易十五,却不想路易十五的小聪明,感觉到了问题。因为这里面有个话术,就是“法国人认为讨厌英国人是理所当然的”,可路易十五居然理清楚了“法国人认为法国人讨厌英国人是理所当然的”。
一词之差,就让不是法国人的刘钰的举动,变得不那么理所当然了。
其实,按照天朝史书的标准回答,倒是可以圆过去。
以天朝史书的标准回答,这叫【吾善望气,观英圭黎之气,皆为龙虎,成五彩,此天子气也,当先遏之】。
但是,这个天朝史书的标准回答,连天朝自己的皇室都不信,忽悠忽悠老百姓也就罢了,拿到外面去说就有些扯淡了。
于是,刘钰深吸一口气后,颜色郑重,给出了一个好像特别有道理的回答。
“太阳王说:朕即国家。”
“天朝天子言:朕为天下之主。”
“而英国人,却有《权利法案》和《大宪章》,有《An Act Declaring the Rights and Liberties of the Subject and Settling the Succession of the Crown》。”
“大顺天子,不允许这样的国家强盛。因为这样的国家强盛,会告诉全世界,君权被限制反而更好。”
“这个理由,我想,国王殿下一定可以理解。”
“中法,既不是反俄同盟,也不是单纯的反英荷同盟。”
“更准确的说,中法之间,是神圣同盟。君权神授、朕即国家的神圣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