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以看出二兄弟不同来。
章越当然是更喜欢程颢的性子,二人都是相见恨晚。
程颢道:“王参政此番以一道德治太学,我曾与他争论,凡是后学者,随人才成就之,不可统归于一者,好似草木般非要修剪个平整才是好看,任其自生,观其生生之意,不也是造就人才吗?”
“章待制此番管勾太学,也要全凭王参政的意思吗?”
章越道:“明道先生所言有道理,不过我以为治学如同理政一般难有十全之法。”
“正如明道先生认为这天道是不变的吗?不尽然如此,天道唯一不变的就是他一直在变化。这治学也是如此,没有十全十美的治学之法,如今朝廷要变法,最适合变法的治学也唯有‘一道德,弭异论’了。”
程颢叹了口气道:“我读书泛于诸家,出入于老,释多年,最后才还归六经。如此方能明于庶物,察于人伦。读经为一,所见容易狭隘,他日难窥探全貌。”
章越道:“圣人之学,不是每个人可以窥探的。太学如今所教是中人之教法。中人之教法,便是以循序渐进为本。”
程颢与章越聊了很久,从教学谈至朝堂上的变法,二人本着求同存异的想法都是从对方身上获益良多。最后一壶茶都喝尽了,程颢方才起身告辞。
程颢还在忧虑‘一道德’,沿途与章越探讨着教法!
这时候太学生已是放学,但见前方的平地之上有十数人分作两队正在踢蹴鞠。
章越见此一幕笑了笑。
程颢还要继续与章越说教法时,章越言道:“明道先生可会蹴鞠吗?”
程颢一愣然后道:“年轻时学过一些。”
章越笑道:“那正好,咱们不谈大道理,同去吧!不然我就单了。”
“这便……”程颢微微诧异,但随即笑道,“好啊,我就陪待制下场一试吧!”
“走!”
章越与程颢都将长袍撩起扎在腰间一并加入太学生中。
章越与程颢二人踢了一会,程颢便气喘吁吁地退下来,然后坐在一旁看着章越生龙活虎般在场中。
章越这样有着年轻人的朝气,以及强盛精力的儒者,倒是程颢从所未见过的。
而这般与太学生们打成一片的‘祭酒’也是程颢第一次见的。
儒者也不必似整日坐在窗前皓首穷经的样子。
程颢略有所悟,把着胡须微微地笑了起来。
然后他才得知,章越管勾太学后,大力鼓励推行太学生们蹴鞠及射箭之事,并还修改了蹴鞠的规则,变得更有对抗性。
太学生们不再是每日讲于堂,习于斋这般两点一线,平日也多了蹴鞠,射箭等强身健体之事。
章越选蹴鞠这个运动,自也是来自后世对国足的怨念,故而打算要从一千年前抓起。
但是真正的效果,却是这一次太学之行,深深地触动了程颢。
事后程颢写信给张载,程颐以及老师周敦颐,言章越管勾太学虽不过一个月,但却是有一等新的气象,甚至酝酿着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
程颢鼓动着张载,弟弟和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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