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隆当年劝过诸葛诞,也劝过石鉴,但全都被当成耳旁风。
这么多年的连续打击,让马隆成熟稳重了许多。
世上能真心实意听人劝的有几人?
周煜位高权重,身边簇拥着人求战心切,异口同声,马隆若是劝了,只会引来别人的记恨。
“传言秦王虚怀纳谏……”王延低声道。
“秦王是秦王,周都督是周都督,或许只是我多想了,让兄弟们做好准备,太原不可失!”马隆不想跟司马昭打,但若是别人打他,就另当别论了。
事实上,周煜的三万大军前期异常顺利。
顺汾水而下,陈泰布置的防线望风披靡,连刚刚兴建的阴地关都一哄而散。
众将皆大喜,“魏人如此不济,早知如此,当直入洛阳!”
“司马昭弑君,臭名昭着,我等兴义旗,讨伐司马氏,当然无往不利。”周煜也心花怒放。
“干脆分出一军,都督取上党,走白陉,属下取河东,走轵关陉,会师河内,先撅了司马氏的祖坟,屠了司马氏的祖邑,然后攻破孟津,兵临洛阳,即便打不下洛阳,也能吓一吓司马老儿!”偏将杜河的话引起了一大片的附和声。
不是他们狂妄,而是魏军实在不堪一击。
不过周煜没有被冲昏头脑,冷声道:“兵策既定,岂能说改就改?先拿下上党,再取河东,打通并州与关中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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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将领嘴上称是,脸上神色却不以为然。
这些将领多是羌胡出身,杜河也是賨人,生性剽悍,无风都要起三尺浪,更何况是在军中?
还有草原上来的鲜卑义从,进入内地,自行劫掠。
不过好在敌人不堪一击。
进入上党地界,魏军仍旧没有抵抗。
只是凭城而守。
秦军对魏军的轻视更甚,轻易就渡过了沁水,逼进谒戾山,地势逐渐变高起来,道路崎区,到处都是坑坑洼洼,不断有马腿被折断。
四面哨探的斥候,出去的多,回来的却渐渐变少。
周煜也是从骆谷中杀出的,二十多年的征战,警觉性极高。
已经隐隐感觉不妙了。
榆次、阳邑、大陵这些地方放弃也就放弃了,连沁水也不要了?
远处高耸的城墙遥遥在望,周围青山仿佛屏障,连绵树林的枝丫仿佛矛戟伸出。
正是五月末春夏之交的时节,却无飞鸟,亦无走兽,山川之间隐隐透着杀气。
上党者,与天为党,故名上党!
走到此地,士卒和战马都困乏不堪。
“全军停止前行,安营扎寨!”不知不觉间,周煜额头上蒙上一层冷汗。
将左们却大不乐意,“前方即是壶关,拿下此城休整岂不更妙?”
一路高歌勐进,让他们失去了对危险的警觉。
周煜一个冷眼扫过来,众人这才不敢多说。
然而为时已晚,地面微微震动,西、南两面,无数的黑甲犹如潮水一般涌出,居高临下。
西面一杆“唐”字大旗,南面一杆“刘”字大旗。
漫山遍野都是盔甲铿锵之声。
山川树林中只见飘动的旌旗。
地动山摇间,草木皆成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