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的雪先关中一步而来。
寒风吹了几日,山川城池皆银装素裹。
习惯于蜀中温润的蜀军,对这种严寒天气略有不适,在山垒上瑟瑟发抖。
姜维守住了剑阁,便守住了蜀国的半壁江山。
汉、乐二城和黄金围依旧在坚守。
钟会大军屯于阳安关,按兵不动,以王濬领三万众对峙剑阁。
和姜维一样,钟会也在等待着什么。
“公侯以文武之德,怀迈世之略,功济巴、汉、声畅华夏,远近莫不归名。每惟畴昔,尝同大化,吴札、郑乔,能喻斯好。以伯约比中土名士,公休、泰初不能胜也。”
钟会的信中对姜维大表仰慕之情。
这是对峙以来,钟会的第五封来信。
“钟会满嘴阿谀之词,必有所图!”董厥看了信之后,脸上表情怪异起来。
自从钟会拜祭诸葛武侯之墓后,荆州系将领对钟会颇有亲近之感。
蒋斌、王含等将常与其书信往来。
“不过是骄兵之计尔。”姜维无所谓。
钟会喜结交名士,人尽皆知。
战争是战争,交情是交情。
“伯约不可再与钟会书信往来,此事若是传入黄皓耳中,又生是非,于前线不利。”董厥提醒道。
姜维长叹一声,“前线还能如何不利?”
蒋舒投敌,傅佥战死,阳安关失守,敛兵聚谷之策付之东流,姜维早已心力憔悴。
即便此战钟会退走,姜维回到成都,也一定会被黄皓一党群起而攻之。
现在蜀国无人可用,才不得不暂时放下矛盾而已。
董厥一愣,“国事艰难,还望伯约振作。”
姜维没有回答,提笔在缣帛上书写。
董厥不再言语,失去汉中,蜀国门户洞开,剑阁虽是天险,但攻蜀的路径并非只有剑阁一途。
除了剑阁扼守的金牛道,米仓道、子午古道,即可南下巴中。
事实上,魏军根本不需要南下,只要在汉中维持一定兵力,蜀国就不得不重兵防守,以蜀国的国力耗不起。
黄皓掌权,朝野乌烟瘴气。
人心早就乱了。
尤其是被压制的益州本土士人,他们从来不想北伐,也从来不想恢复大汉,只想守着一亩三分地,这些年一直被荆州士人压制,早就离心离德,谁是蜀中之主,对他们没什么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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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小国弱不可怕,众志成城,未必就不能力挽狂澜。
但国小力弱,还内部分裂,也就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很多事情姜维看不到,站在蜀主刘禅的位置,却是一清二楚。
而且荆州系内部也是矛盾重重,荆州出身的罗宪拜益州士人谯周为师,阎宇投靠黄皓……
归根结底,在董允、蒋琬、费祎离世后,荆州士人已经没有能挑大梁之人。
稍顷,姜维一封信已经写好,洋洋洒洒。
递给董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