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北大地上,一支步军向南挺进。
即便是行军,也没有混乱,而是结成一个个小阵。
频阳到万年距离不算太远,若是急行军,一日便可到达。
但冰天雪地,对士卒体力消耗大,所以至少需要两日。
“快一些,所有人不可松懈,赶到万年,西贼就回天乏力!”羊祜骑马在人群中呼喊。
想要击败凉军,就要压缩骑兵的活动空间。
只要赶到万年,据城而守,再凿破渭水,西贼就被留在渭水之南。
一旦司马昭与陈骞的十六万大军赶来,杨峥插翅难飞。
“噗通”一声,一名士卒在雪地上滑倒。
羊祜立即下马,亲自扶起,关心的问道:“可曾受伤?”
士卒受宠若惊:“不、不碍事。”
羊祜拍拍他的肩膀,“再坚持两日,只要到了万年,凉贼便大势已去。”
士卒哪知道什么大势不大势的,心中只有对羊祜的无限感激之情,“遵令!”
前方又是一名士卒栽倒,爬了几次没有爬起,羊祜亲自扶他上自己的马。
士卒被感动的泪流满面。
羊祜与亲军一起在雪地里奔走。
中军其他将校也纷纷下马,随同奔走。
“有羊司马在,区区凉贼何愁不灭?”部下真心佩服道。
司马昭掌权后,士族子弟纷纷进入军中,有没有能力暂且不谈,高高在上,指使士卒如同牛马,能像羊祜这般爱护士卒的,绝无仅有。
也正因为此,士卒无怨无悔,听凭他的调遣。
“凉贼战力强横,五万兵力敢迎战二十余万,绝不可轻敌!”羊祜异常清醒。
司马昭令他驰援临晋,一听到杨峥大军回返,便立刻撤走,毫不拖泥带水,攻下频阳。
“凉贼不过依仗骑兵之利而已,真若两军对垒,我们也未必怕他!”
“凉贼也是人,何惧之有?”
“我等亦是多年鏖战之人!”
部下们纷纷出言,凉贼敢以五万骑兵,对抗二十万中军,他们一万五千人,未必不能跟凉贼一战!
其实私下里,很多士卒对这么来回折腾颇有怨言。
只不过被羊祜的人格魅力感染了,甘愿听其调遣。
羊祜脸色一沉,刚要斥责部下,忽然觉得地面颤抖了一下,他以为是错觉,望了望远方,昏沉沉的天地间只有寒风不断呼啸。
又抬头看了看天空,也是一样的昏沉。
风雪停歇了几日,眼看又要变天。
吁——
身边的一匹战马人立而起,惊恐的嘶鸣着。
其他几匹战马也惶恐不安的打着响鼻,刨动马蹄。
“斥候!斥候!”忽然之间,羊祜觉得心中异常沉闷。
每半个时辰,便有斥候汇报方圆三十里的敌情。
但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南面的斥候还未回来。
南面只有闷雷一般的响声,大地的震颤越来越明显。
羊祜一直在朝中任职,没有经历大战,所以未曾见过数万骑兵奔袭的场景。
但他身边的几个部下忽然脸色一变,“敌袭!凉州骑兵!”
这一声呼喊仿佛一颗陨石坠入湖水之中,霎时间掀起巨浪。
“敌袭!”
凄厉的喊声到处都是。
士卒慌乱不已,仿佛无头的苍蝇到处乱转。
羊祜的脸色也一阵苍白。
他突袭频阳、南下万年,围堵凉军,几次出手都颇为惊艳,极具眼光。
很明显,凉贼的目标是长安,也只能是长安。
即便分出一支人马,羊祜也有自信挡住。
但他想不到杨峥对他的重视远在长安之上,不来则已,一来就是泰山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