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要多言,大将军他日发百万大军,看你能嚣张到何时。”庞会张着大嘴骂骂咧咧。
“庞会啊,你父为国家忠臣,陛下待你家不薄,司马氏父子三代朋比为奸,残害忠良勋旧,跟着他,必为后人唾骂,司马昭外宽内忌,常以猜忌杀人,迟早也不会放过你,现在不动你,他日也绝不会放过!你我都是曹氏故旧,得曹大将军厚遇之恩,不如现在与本将一起清剿司马氏,为曹大将军报仇雪恨如何?”
说话的时候,杨峥一直望着他身边的文鸯。
果然,文鸯抬起头,虽然距离远,看不清他的神色,但这番话无疑是听进去了,只要听到了,就一定会在心中留下疙瘩。
“呸!我庞会耻于昔日与尔这国贼为伍,此战必斩尔头,以报大将军再造之恩!”
“庞会小儿,你算什么东西,当日若不是文鸯,某早已取你性命两次!”刘珩实在没忍住,站出来怒骂道。
庞会自视甚高,自然不会跟刘珩一般见识,盯着杨峥骂。
就是脾气再好,也被庞会的无耻激怒了。
“床弩、投石车给我对准庞会这厮!”杨峥低声道。
岂料床弩、投石车刚刚推动,庞会、文鸯掉头就走。
砲石、弩箭在他二人的马后落下。
“属下请命四千骑追击,定斩此獠!”蒙虓也是一脸怒气。
以前八千骑都没拿下,现在四千骑根本不可能。
“蒙将军英勇,只是庞会这厮特意来激怒本将,其后必有埋伏。”杨峥也不是危言耸听。
王基大军太近了,埋伏的可能太多了。
自己想吃到他的前锋,他也一定想方设法吃掉自己一部。
两边都需要一场胜利鼓舞军心。
“这厮如此张狂,气煞我也!”马循也怒骂道。
杨峥冷笑道:“既然是诱敌,一次不成,必会再来,刘珩、蒙虓、马循、成奚、林森、孟观、周旨听令。”
“唯!”七人拱手下拜。
“刘珩、孟观领五千精骑伏于土山之后,马循、林森领三千骑兵伏于南坂,周旨领四千步骑伏于北塬,蒙虓、成奚领七千骁骑营直插龙首原,断其归路,待明日二将到来,诸军齐出!”
王基麾下,最有威胁的也就庞会、文鸯率领的四千精骑。
灭了这二人和这四千骑兵,王基的爪牙也就断了。
司马孚和王基都会陷入战略上的被动。
此战出动一万九千精锐,若是还留不下这四千人,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现在,天罗地网已经展开。
谁料第二日风平浪静,只有斥候鬼鬼祟祟的向土山游弋而来。
杨峥立即放出斥候小队,捕杀霸水西岸的游骑。
平静对峙两日,到了第三日,敌人终于来了。
不过不是四千骑兵,而是近万步骑。
似乎王基想发动一场试探性的进攻。
两军对峙多日,也到了碰一碰的时候。
长安城的望楼也发现了东面的状况,战鼓声轰鸣。
杨峥不由大喜,不怕他们不来,就怕他们龟缩不出。
其实想想也是,王基以进攻见长,不碰一碰,试一试双方的成色,终究是不甘心。
王基手上万余人,就敢从六万之众的毌丘俭嘴中虎口夺食。
而且,庞会、文鸯这段时日的反复袭扰,小有斩获,看上去似乎是中军占了一些优势。
这本就是一种错觉。
西凉骑兵真的不如中军骑兵?
当然也不是。
而是两千骑的小股骑兵作战,既灵活,又能把将领的勇武发挥出来。
骑兵交手,双方对冲,胜负往往只有一合。
以文鸯、庞会为刀尖,自然所向披靡。
这一万步骑只是先锋,后阵还有一万步卒列阵于霸水西岸,守住霸水,也就守住了退路。
王基用兵,胆大而心细。
由此也可见王基并不想孤注一掷。
十几面大旗在步阵中飘摇。
最大的三面上写着“司马”二字,站在杨峥的方位,似乎连烈日都遮蔽了。
四万人的规模就有如此气势,可见几十万大军的大会战。
“嚯、嚯、嚯……”
步卒举着大盾向前,两翼骑兵护卫,后阵几十辆投石车推前。
庞会、文鸯跃马向前,在阵前喝骂一通。
上一次可能是因为故人相见,有所保留,这一次什么话都骂出口了。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以前杨峥骂司马家时觉得很爽,现在在几万大军面前被别人骂,心中怒火可想而知。
不过毕竟不是刚刚来到这世界的小年轻,经历了这么多,懂得了隐忍,也懂得了时势。
司马懿未得势之前,还不是要在曹爽面前装孙子?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之前,必定会有一段时间的蛰伏成长期。
“报将军,敌全仪部五千步卒绕过杜曲,直奔南坂,与马循校尉接战!”斥候飞奔来报。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
原来王基还有一支偏师。
全仪五千步卒,马循三千骑兵,应该是旗鼓相当了。
如此一来,南面就有了个缺口。
而龙首原上,蒙虓的五千骑兵压力就很大了,被夹在中间,很可能是最先被吃掉的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