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撤退还有机会,至少能向北走入湟水河谷。
但望着冶无戴的营寨,杨峥郁闷不已,难道煮熟的鸭子就这么让它飞了?
杨峥不甘心。
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这么多的心血。
谁会甘心?
大榆谷是钟羌的地盘,而钟羌的羌王正是老熟人迷当。
在西北,杨峥感觉最危险的两人, 一个自然是郭淮,而另一个是迷当。
至于李弥、俄何烧戈之流,纯粹就是两只苍蝇,除了恶心人,也没别的本事。
此番凉州动乱,始作俑者固然是冶无戴。
但迷当才是背后真正的大佬。
冶无戴的动乱或许正是迷当弄出来,测试曹魏的实力。
怎么办?
杨峥来回踱步。
帐中诸人投来急切的眼神。
刘珩大咧咧道:“怕他作甚,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羌人不同于胡人,他们也擅长山地作战。
而且还是生力军,兵力是自己五六倍,怎么杀?
杨峥都懒得理这莽夫。
尹春叹息一声道:“迷当准备多时,挟重兵而来,不可力敌……”
杨峥听出他话中退缩之意。
刘珩当场就不干了,红着脖子道:“花费如此多的心力,岂能放过冶无戴?今日放过他,明日他卷土重来,与我们不死不休!”
“等等,前一句是什么?”杨峥忽然抓到了什么。
刘珩吼道:“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不是你, 是尹春。”杨峥推开这莽夫,也不知道为何他这么亢奋,整天像打了鸡血一样。
尹春低声道:“迷当准备多时, 挟重兵而来, 不可力敌……”
准备多时,挟重兵而来!
杨峥脑海中闪过一道光, “会不会迷当想把我们与冶无戴都吃掉?”
未等尹春回答, 杨峥自顾自道:“一定是如此。”
冶无戴既没有攻陷西都,也没有打下姑臧,还被牵制进深山,已经失去利用价值。
失去利用价值的盟友还是盟友吗?
杨峥大声道:“刘珩,点齐一百亲兵,与我去见迷当!”
“遵命!”刘珩大步出帐。
尹春惊讶道:“将军要去说服迷当?岂不是羊入虎口?”
杨峥也怕,但感觉迷当这个人,能听人讲道理。
不似冶无戴这般有勇无谋。
此番凉州动乱就可见一般,一直沉在水下,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富贵险中求,机会永远与危机并存。
“将军何不暂退北面,让开山路,让迷当与冶无戴火并,我等坐收渔翁之利?”尹春道。
这建议倒是不错。
但更大的可能是冶无戴直接投降迷当!
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名义上的盟友。
即便火并,现在的冶无戴已成待宰羔羊,反抗力微弱的可怜, 如何是迷当三万羌众的对手?
想坐收渔翁之利, 几无可能。
杨峥摇了摇头,“冶无戴不是迷当对手, 我亲去迷当大营,再随机应变。”
迷当不敢公然举叛旗,说明他还是认清形势的,忌惮曹魏。
自己披着曹魏的虎皮,迷当应该不会乱来吧?
“将军当心。”尹春也知道再劝没用。
杨峥自忖嘴皮子功夫不弱,笑道:“无妨。”
帐外,一百亲卫已经上马。
杨峥吩咐尹春道:“我去去就回,你守好冶无戴,不可让他跑了。”
“属下遵令!”尹春郑重道。
杨峥拨转马头,向东南而去。
话是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安尹春的心。
真正会发生什么,杨峥也拿不准。
但这个风险值得去冒。
半日之间,战马狂奔,抵达羌人大营。
羌人大营以山口为门,巨木筑起,如犬牙般交错,一股蛮荒的凶猛气势。
这或许才是羌人的真实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