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一听这话,顿时紧张起来了,小心翼翼看了看我。
我自顾自出了门,足足等了一刻钟,阎罗才眉头紧锁地走了出来。
“走吧,跟我回南赡部洲!”我轻松一笑道:“能见到鸿钧,这事我记你一功。”
阎罗神情紧张,看着我道:“罗先生,您……您就不想问问,老祖留我做了什么?”
我没坑声,一直到了三河渡,才笑道:“他什么都没问你,也什么都没和你说。”
阎罗顿时吃惊不小,愕然道:“莫非,你在茅庐外偷窥了?”
“我偷窥个鸟!你们是嫦娥洗澡啊,还是七仙女换旗袍啊!我偷窥你们干什么?”我笑道:“再说了,鸿钧老祖纵然是个虚魂,可那本事可不是虚的,我要是在外面偷窥,他能不察觉?”
“那就更怪了啊!”阎罗道:“你怎么知道老祖一言不发,单单是让我站了一刻钟呢?”
“因为这!”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道:“看人,想事,都是要动脑子的。鸿钧老祖故意让我出来,留下你,无非就是不想看到,你和我铁板一块。人家这招就是无招胜有招,好像什么都没做,但挑拨离间、无中生有、反客为主却都用了。他知道,你出来之后,我必定问你,你们都密聊了什么。可你却说不出来。而我,自然又不肯相信,那你在里面只是枯站,由此,咱们之间就出现了裂隙。我不信任你,你也不会真心听从于我。”
“原来如此!”阎罗长出一口气道:“不瞒先生,我刚才还心里琢磨呢,一会你问起来老祖和我说了什么,我该怎么回答你啊。说了实话,怕你以为我故意欺骗你,编瞎话,我又怕弄巧成拙。老祖啊老祖,你这是何苦呢……”
“这就是帝王之术!”我不屑道:“想要驾驭部下的人,一般都会任由属下们拉拢党派,分为两派或多派,这样,就可以分散潜在力量。而作为下棋的人,在棋子们的争斗中,斡旋,调停,一则便于控制局势,二则可以安抚人心,突出自己才是掌控者的身份。各派系此消彼长,循环往复,下棋人才是最终受益者。知道我为什么后来看不起鸿钧吗?不是因为他不支持我了,也不知因为他算计我。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他的口是心非。以一个出世者的样子,端着架子,高高在上,好像是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世外高人,可最后却和世俗者一样,带着入世者的权力欲、掌控欲,甚至比世俗还恶心的占有欲、杀欲。这是什么?伪君子。”
“罗先生心术高人一等,老朽这回是真服了。”阎罗仰面道:“我以为,以我对他的忠诚,他不会如此待我,原来,我也是个可有可无的棋子。难怪,阎罗城破,我生死下落不明的情况下,他并不在乎。”
“万里青山骨堆砌,千寻长河血汇成,呵呵,在下棋者的心里,棋子就是棋子,不会疼,不会痒,不要脸,也没有尊严!该利用的时候利用,该抛弃的时候抛弃。”我一笑道:“所以,你用不着悲凉。”
“那先生呢?你不也是个下棋者吗?”阎罗苦笑道。
“我?哈哈!”我冷笑一声道:“我不是,我是亲自下场捞命的棋子,只不过,我这颗棋子微微有一点自己的意识。”
回到南赡部洲,我把阎罗交给爨彧,亲自布防谨防偷袭之后,趁着冥间夜色,马不停蹄朝着幽冥大桥进发。
暗夜来袭,冥间的夜晚,比阳间的午夜还要黑,若不是远处酆都城上有点点火光,几乎是行走在墨汁间。
很准时,当冥间午夜正时的时候,小路上我要的帮手终于来了。
但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这两人,一高一矮,身穿酆都兵勇才有的亮银甲,连脸上都遮着恐怖的罗刹面具。甚至,身体还特意隐藏了部分穴脉,让我根本分辨不出来,来的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