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父亲回都察院,却只让一位佥都御史来主持,这难道就不儿戏了?
所以我料定,这位兰佥宪就是个炮灰,理他作甚!”
听起来居然好有道理,曾铣又问道:“那考察的事情怎么办?”
秦德威毫不犹豫的说:“这次辽东的差事,涉及到兵部、户部的份量很重,所以比较特殊。
我可以用前钦差身份上书内阁,请内阁出面考察父亲。
实在不行,我拼着受处罚,金殿上直接向皇上进奏陈事!”
翰林官最大的好处就是接触天子的机会多,不会利用这个优势,当翰林官还有什么意思?
然而父子两人才走到院门口,就被人拦住了:“毛副宪请两位留步!”
毛副宪就是左副都御史毛伯温,夏言的江西同乡,当初与秦德威关系尚可。
这个面子总要给,于是曾铣和秦德威又在院落里等着。
秦德威意有所指的说:“看来毛大人也一直关注着这边。”
不多时,就看到毛副宪匆匆过来,与兰佥宪在堂上说话。
然后毛副宪又对曾铣说:“方才或许有所误会,还请继续,秦修撰孝心可嘉,想旁听就旁听吧。”
秦德威没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的“呵呵”了一声。
曾铣看看儿子没反对,就点头答应了,毛副宪这才离去。
秦德威走到堂前阶下,昂首对兰佥宪说:“在下是个正六品词臣,若有人挡我父亲前程,在下拼着贬官六级也要不死不休!反正我还年轻,等得起!”
正六品词臣相当于外地的四品知府,贬六级那就是七品知县,还在主流官职范围内。
对大部分官员来说这就是灾难,但秦德威才十七岁,所以说等得起。
一位词臣拼着贬六级,大概能干出什么事?
秦状元打着尽孝名义,当众把兰佥宪打一顿,只要不打死人,可能也就是这个处罚。
不是没有先例,秦德威的老前辈、复古派已故盟主李梦阳还当街打过国戚呢。
兰佥宪脸色黑得如同锅底,这威胁似乎很幼稚,但也太踏马的气人了。
就仗着你年轻段位高,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曾铣觉得这儿子太不像话了,这是官场不是街头棍徒,拍了秦德威一巴掌说:“不要胡言乱语!”
秦德威振振有词的说:“父亲大人教导说要光明磊落,儿子我便光明磊落的把话说在前头,有何不可!”
曾后爹:“......”
你管这种当面威胁叫光明磊落?那不光明磊落又是什么样?
秦德威冷笑道:“如果不想着光明磊落,那就故意先等兰佥宪考察完再说。
结果若不理想,我就找个朝见陛下的机会直接当面辞官,奏请用自己官职弥补父亲!
看看到了那时,到底是谁死!是谁处事不公,逼着最年轻的状元为了尽孝而辞官。”
说着说着,秦德威转向兰佥宪发出了灵魂拷问:“所以你这炮灰到底想明白没有,霍韬为什么不亲自出面考察,却委托你来?”
兰佥宪怒了,忍无可忍的拍案而起:“我今天就上书辞官!曾大人另行等待安排吧!”
曾铣连忙上前拦住了:“佥宪别这样,不至于不至于!小儿辈出口无状,都是我教导无方,等回了家我会仔细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