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津港此刻正忙活的热火朝天。
慢看眼下寒冬腊月,但平津港的工期却是一点都不耽误。
宽阔的海河边,密密麻麻的民夫们正唱着小号,干的十分起劲。
虽说是服丁徭来的平津,但这些来自全国天南海北的民夫们却并不觉得有什么难过,几千年来,老百姓服徭役那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朝廷是不给工钱,但给衣服、给一日两餐饱饭,比起以前来好的多。
而且如今的朝廷确实仁义,不单一年发冬夏两身衣服,每隔三五日还能吃一顿烧肉,工期也比多年前宽松的多。
以往服徭役那都是往死里干,现在一日只做四五个时辰,赶上如今三九天,那便是才三个半时辰,天一擦黑也就停了工。
这么一想,便是服徭也没那么不可接受了。
林三是一个山东大汉,他是九州二年初服的徭役,徭期是五年,算算日子,到九州六年年底也就能归家去了,想到这,林三就觉得心头一片滚烫。
日子还是很有盼头的。
“咣!咣!咣!”
工地上响起了锣声,这是收工的讯号,林三很是诧异的抬起头。
这才干多久的活,怎么就收工了呢?
一旁的工友念叨了句:“许是因为今天是年三十,监工开恩,免了时辰吧。”
林三嗯上一声,也觉得是这种可能。
“所有人都按序回住地,不准乱跑,快。”
一名名监工开始传达命令,民夫们听令照做,老实本分的回到各自在工地上的住处。
全是二十人住的宽大帐篷。
虽说住的地方有些简陋,不过人多,时下天冷倒也暖和。
林三望望日头,这个时间还远没到放饭的时辰,便在帐篷里招呼工友一道耍牌。
牌具是平日里在海河边捡的鹅卵石,打磨平滑后刻出牌九点子。
这是工地上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
当然大家都没钱,朝廷也不让赌钱,就是个消遣。
大家凑在一起耍耍牌,输的人就承担起平日里给工友们洗衣服洗裤衩的活计,倒也合适。
“老林,今天俺非得要寻你报仇不可。”
说话人姓吴,和林三是老乡,都是山东来的。
这一个帐篷里住下的全都是山东汉子。
每个帐篷都一样,都是来自同一个省地,朝廷这么安排,主要是担心民夫们私下间闹矛盾大打出手,所以尽量将同一个省府的民夫安排在一个帐篷中。
这样便打不起来了。
林三笑笑:“怎么着,给俺洗了半个月裤衩还没洗过瘾,想着继续洗下去?”
“哈哈哈哈。”
工友们闹起哄来:“老吴,你要是再输下去,等后年徭期结束,岂不是要跟着三哥回乡,搬三哥家里继续给三哥洗裤衩啊。”
“你比三哥的媳妇还懂事呢,不行的话,三哥你把老吴娶回家吧,这比嫂子知道疼人。”
鼓噪声中,帐篷里哈哈大笑,都拿那老吴开涮的不亦乐乎。
正自起哄着,帐篷的帘布被掀开,一个年轻的白净男人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林三等人赶忙放下手里的牌九站起身,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喊上声周监工好。
这周监工二十岁许,隶属朝廷工建部,虽然只是一名普通的公员,不过毕竟吃着皇粮,平日里这些民夫自然是敬畏的。
周正摆手,语气很是温和:“大家都坐,不用客气,我来,是给各位道喜的。”
“道喜?”
一群人面面相觑,大家都是徭役,有什么可喜的。
民夫中有干年限久的,胆子大就开了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