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仪辂驾跸!兴!”
胡嗣宗临时兼任起了司礼官,谁让他和陈云甫、杨士奇一道来的呢,就属他这个军政院候补行走级别最低。
哗啦啦一片桌椅板凳声,在场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万众瞩目中,陈云甫一袭白色绒氅,内搭暗金色花纹蟒龙袍,牵着陈景和的小手走了进来。
见则立拜,数百号人齐齐躬腰,拜贺唱词。
“猥仰太师,伏贺万福金安。”
人群中,一个年轻小伙惊恐着瞪大了双眼,要不是身边老爹拉了一把,他还傻站着不知道行礼呢。
陈云甫不吭声,牵着陳景和的小手向着厅堂内走,一直来到主桌那屬于自己的位置上落座,紧随的胡嗣宗才开腔。
“至!”
众皆起腰,却也依旧不敢抬头,只垂首肃立,不敢发出一丝异响。
“都坐吧。”
陈雲甫说了这句话,就像是拨动暂停的钟表,整个厅堂瞬间活了过来,大家伙齐刷刷道谢落座。
之前那个发呆的年轻人也被自家老爹拉回了心神。
“好端端的,你发什么呆,不要命了!”
“爹”
年轻的小伙子此刻连说话都带起了哭腔:“我完了、咱们家完了。”
他爹也算是见惯大风浪的人物,刚想喝骂一句突然一怔。
“前些日子,你说你在中夷商号被人欺负了......”
中年男子一把捏住儿子的小臂,双目怒睁:“你可别告诉我,那天和你起冲突的,是太师!”
“儿子怎么知道,儿子怎么敢想!”
得到了确凿答复后,中年男子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左右看看周围,见还未曾有人注意自己,心里多少松口气。
“那天,你没有自报家门吧。”
“没有没有。”
“亏得没有。”
听到自己儿子并没有把家门名号报出去,他爹明显松出一大口气,小声道:“你且安心吃你的饭莫要抬头,等到酒局酣热之际,火速离开。”
“是,儿子马上回家。”
“回个屁的家,坐船先去琼州府躲起来,多暂老子让你回来再回来。”
爷俩还在低语,陈云甫的声音已經响了起来,不是很大,但在落针可闻的厅堂却是那般清晰。
“今日欣逢盛景,念诸位建设广东之功,本辅,敬诸位。”
当陈云甫端起酒杯的那一刻,全场,便没有一个人敢坐着。
“粤海盛况,皆太师恩泽相被,猥等恭敬太师千秋无期。”
这里的猥是自称,和上面那个猥同意,简单翻译就是低贱的我。
没人去关心这对惶惶不可终日的父子。
广州市舶司复市四周年的庆典,开始了。
这是资本的欢呼,更是传统封建官僚时代向新时代进化迈出的第一步。
(作者君也离开拐杖和轮椅,迈出了康复训练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