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是。”
“那是,汝高堂不同意这门亲事?”
“也不是。”
陈云甫奇了怪,更加好奇问道:“既然双方高堂都愿意,那姑娘对你也有情愫,还有谁不愿意?”
“那姑娘的男人不愿意。”
......
陈云甫先是傻眼,而后略有些愠怒道:“士奇是在寻本辅的玩笑吗?”
杨士奇慌忙起身作揖:“门下不敢,是门下没有说清楚,那姑娘是个寡妇,他丈夫在与其成亲当日便病故了,可聘礼已下、仪程已毕,那姑娘便坐定了人妇之名。
故而,即使门下和那姑娘后偶遇相识之后,彼此皆有情愫,也不可成,门下不忍其玷污贞洁之名,这才说,是其亡夫不愿意。”
杨士奇年轻的时候还爱过寡妇呢?
感情这东西确实说不准,不过这当然不算什么错误,又不是勾搭有妇之夫,通奸为恶。
陈云甫听明白了,颔首:“本辅听明白了。”
“之前明台言及知易行难提出,心易成然迹难行,因为迹会受到许多客观事实的影响,下官深以为然,下官明明有爱美之心,可受制于世俗的礼法却不可行此事,恐伤其贞洁之名,从此背上不贞之妇的恶名。
若无此客观影响,门下是一定会主动开言,以盼求成佳缘美事。”
又是一个受礼法所囿困的懵懂少年啊。
陈云甫哈哈一笑,挥手言道:“本辅还当是什么大事,礼法已修,果若相爱,自当成其美事,也算不失一段佳话。”
杨士奇不住道谢。
“行了,坐吧。”
现在误会说开,陈云甫也就示意那杨士奇落座,温声道:“本辅虽然强调知行合一,可这个知首先要做到纯净,不是说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那就成了打着知行合一幌子而去纵恶为凶,这其中的度,我们要谨慎把握。”
杨士奇似懂非懂的点头道,可随后又问道:“那到底要怎么做,才叫做对的事呢,对和错应该如何去评断。”
“这很简单。”陈云甫举了一个最简单直观的例子:“国家制定法律,就是为了规范和约束百姓的行为,用明文规定的方式来告诉百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只要法无禁止皆可为,而凡是触犯法律的都叫错。
这一点同样适用于我们做官,唯一的区别在于,我们除了要恪守法律之外,还要知道什么叫法无授权不可行。
凡是朝廷和律法没有授权我们做的事,我们便不可做,秉持着这颗心,我们也就可以做到在知对错的基础上使得迹与心合。”
“法无禁止皆可为,法无授权不可行。”
杨士奇默默念着这两句话,而后便求学若渴的抄记起来,嘴里还一个劲的说着。
“等此书成文,必定被为官理政者奉为圭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