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德一片忧国忧民之心,慨叹道:“所以,咱们必须要向太子爷进言,务必说服太子爷在今年冬至禅让大典上,撤尽诸藩。”
“可你不是说太子爷已经听了那陈云甫的建议,决定保留三藩了吗。”
“但是机会已经来了。”
黄子澄初时不懂,而后猛然大悟。
“辽东?”
“对,辽东!”
齐德目光中的醉意一扫而空,清明且灼人:“辽东现在不是出了事吗,竟然有官员借着迁民之事私下将百姓卖给蒙古人为奴,张紞身为辽东主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张紞又是陈云甫保荐的。
明日就是初八复朝,到时候大理寺一定会把这件案子说于太子爷,到时候就是咱们的机会。”
“可案子是大理寺的,又不是都察院的,跟他陈云甫能有什么关系。”黄子澄不解道:“他陈云甫还能愚蠢到离京去辽东?”
“他当然不会那么愚蠢,所以才要咱们俩发发力啊。”
齐德说道:“国朝上下,独属他陈云甫办的案子最多,不都夸他能力强吗,这个案子咱们就向太子爷推荐,让他陈云甫去办。
只要他离了京,撤藩的机会就来了。”
“哪有这么容易。”
黄子澄还是觉得这太儿戏,摇头道:“就算他离京,咱们俩想让太子爷改变心意的可能性也不大啊,毕竟,咱俩的份量实在是比不上那陈云甫,更何况,咱们俩这么蹦出来撺掇陈云甫去辽东,他陈云甫会不会怀疑,辽东的案子是咱们在搞鬼。”
“那是张紞倒霉,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齐德嗤笑一声:“不过这却是咱们的机会不是吗?还有,咱们虽然不能让太子爷转变心意,但咱们可以让燕王,暂时兼领辽东啊。”
“啊?”
黄子澄大吃一惊,随后更加不解。
“既然要撤藩,为什么还要让燕王兼领辽东,这不是平白又让燕王增加实力了吗。”
“他不增加实力,这个藩还真撤不掉。”
齐德解释着,声音变得极其阴冷:“等太子爷登基之后,咱们就说燕王手握重兵图谋不轨,到那个时候,你觉得太子爷还会留着燕王在北地吗。”
“为国朝安稳计,不会。”
“辽东的国策是陛下定下来的,是那陈云甫一力鼓捣,才非要搞什么辽东经略,致有辽东都司十六卫,足足十万大军。
燕王手握重兵图谋不轨,他陈云甫就脱不了干系,说不准就是他陈云甫和燕王暗中勾结,秘密谋划的这盘大旗,其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让燕王摘了辽东的桃子好坐大谋逆。”
黄子澄惊得满面苍白、冷汗遍体。
这齐德,是准备把陈云甫往死了整啊。
可很快黄子澄又反应过来。
“不对,你刚才不是说,咱们想办法推荐燕王暂时兼领辽东吗,怎么能怪到他陈云甫的脑袋上。”
“谁说咱们要自己说了,这话太子爷会替咱们说的。”
齐德自信一笑。
“我久伴太子爷四年,太子爷的为人,我心里,最清楚,你放心我有十足之把握。”
“子澄兄,只有扳倒陈云甫,你我二人身为太子爷的潜邸之臣,才有出头之日,不然,永远都要仰仗那陈云甫的鼻息而活,干,还是不干。”
黄子澄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点头。
“那好,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明日一早朝会上,共荐他陈云甫去辽东办案。”
出离了齐德的府邸,正月初七的大街上处处屋檐还悬挂着大红灯笼,气氛一派祥和安定。
可黄子澄还是紧了紧自己的襟口。
他现在,冷的厉害,只想赶紧回家。
“大人,到家了。”
下人马夫说了一句。
黄子澄点点头,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马车,可旋即又钻了回去。
“去里仁街,左都御史尊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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