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行辕,穆世群又开始像个好奇宝宝般凑到陈云甫跟前请教,来来回回说的,无非就是这么做是不是太优待永顺和那彭添保。
“天上不会掉馅饼的,就算是真掉了,那也是毒药,吃下去是要死人的。”
陈云甫本正在看贵州都司刚送来的一些军报,听到穆世群请教,不由笑着放下。
“看着吧,最多三年,永顺就该乱了。”
“又乱?”穆世群惊讶起来:“那不是给咱们大明添麻烦吗。”
“这个乱不是作乱,而是自乱。”
陈云甫轻蔑一笑:“彭添保这个人啊,做个土司首领还算合格,做皇帝,他有那命和能力吗。
永顺宣慰使司没改制之前,几十个土司联合在一起,抱团取暖和咱大明作对,朝廷为了稳定每年都会赐给他们盐粮布匹等物用作安抚。
可现在改了制,又加上姜塘带领的其他各族融入进来,永顺现在就是一个大锅烩,各种民族混居,本就不好协调处理,彭添保又从公推的首领摇身一变成了名正言顺的独裁者,那些原本和他合盟的土司首领、各氏族长反成了他彭家的臣民,你说,彭添保是开心了,那些人会开心吗。
统治者不是那么好当的,没那个金刚钻可千万别瞎揽瓷器活,而现在,本官把这瓷器活扔出来,彭添保就上赶着揽到自己怀里,简直是不自量力。
你且看着吧,要不了两三年,那些土司首领、姜塘这种新加入进来的氏族长就该抱起团,从和咱们大明作对变成和彭添保作对了。”
穆世群初听不懂,此刻恍然大悟,眼前不由的一亮,可及后又有些疑虑。
“若是,他们不争不抢呢?”
“人有不争的吗?”陈云甫嗤的一笑:“若是不争,就不会千百年来和中央朝廷作对了,姑且就算他们这次全部洗心革面、坐地成圣不争了,本官也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打,而且把脑子都打出来。”
“什么办法?”
“陛下一道圣旨就够了,给彭添保一个世侯,再给他两个世伯名额的举荐权。”
“这是......”
“彭添保有一个弟弟、两个儿子吧。”
穆世群不由自主的瞪大双眼。
“彭添保的大儿子肯定是将来等着继承他世侯的爵位,那他弟弟怎么安顿、他小儿子怎么安顿?两个世伯的名额刚好够彭添保用的。
彭添保要是把自己一家子都安排的妥妥当当,那你就看几十个土司首领加上一个姜塘能不能愿意了。
彭添保要是让出去一个,那家里就不够分的,给弟弟?两个儿子大打出手,给儿子,他弟弟彭义保就敢分裂彭家这个主支。
而且给出去一个,给谁?
给姜塘吗,几十个当地土司还不炸锅,给土司,姜塘带来的几万各族新民也就成了不安定分子。
就算全让出去,两个也不够分,只要一争起来、打起来,他彭添保就该头疼了。
还是那句话,统治者不是那么好做的,权衡之术更不是谁都能学会的。
他彭添保不是一直想当个人物吗,本官今天就给他这个舞台,看看他这个跳梁小丑能把这出戏唱成什么样子。”
陈云甫将茶一饮而尽,开怀一笑。
“这出戏的名字,叫二桃分永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