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过后补翰林郎、后补知府、后补县令,头回听说后补秀才,陈云甫捏着下巴。
难道是自己来苏州这段路程中,吏部和礼部新捣鼓出的专业名词?
书生脸上露出羞赧之色,嗫嚅道:“就是差一名没考上。”
“咳咳咳。”
陈云甫好悬让一口茶水呛死。
“小生家境贫寒,这些年为了小生考功名的事已是家徒四壁,没办法,只能出来务工,让掌柜笑话了。”
说起自己被迫出来谋生的事,书生还有些羞于启齿,好似是什么天大的窝囊事一般。
“这有啥好笑话的,自力更生那是值得钦佩之事,对了,还没问你叫啥呢。”
“小生吕登文。”
姓吕?‘后补’秀才,那不就是吕秀才吗。
陈云甫笑的更加舒心,当即拍板道:“好,你被录用了。”
吕登文万没想到出来找工作那么容易,呀然道:“掌柜不先考校小生一番。”
“记个账而已,还用哪门子考校。”
陈云甫不在意的摆手道:“十五加十八等于多少。”
“三十三啊。”
“你看,这不很聪明吗,这份工作你足以胜任了。”
吕登文大感挫折,这么简单的问题难道不是有脑子就会的吗。
“咋了,难道我这招个账房先生还考你四书五经啊。”
陈云甫一拍桌子,吓了那吕登文一跳。
“月钱一两银子,年底双薪加提成,干不干。”
“干干干。”
吕登文连忙点头,而后又迷糊起来:“掌柜,啥叫双薪、啥叫提成啊。”
“双薪就是腊月那个月的工钱翻倍,提成嘛看店里一年的效益怎么样,我要是赚得多就分你们一点,我要是赚的少,你们就分少一点。”
“哦。”
吕登文恍然大悟,而后拱手冲着陈云甫作揖道:“小生谢过掌柜收留之恩。”
“这是客栈,别那么文绉绉的。”
陈云甫站起身来到账台取来账簿,放到这吕登文面前。
“现在,我来教你账怎么记。”
吕登文看了一眼,困惑的指向账簿上一行奇怪的符号,乱码七糟的‘195’在吕登文眼里好似鬼画符一般。
“掌柜的,这是啥意思。”
“数字,我自创的。”
陈云甫毫不客气的将这个功劳揽到自己身上,其实认真来说,这个时期的大明已经有了这种数字,是阿拉伯人在忽必烈时期就带进来了。
不过最初的译本被老忽扔进了回回钦天监,沿用的依旧是宋朝时的算筹,等明灭元,朱元璋重置回回钦天监,这道译本就被留在了天界寺的元史馆,陈云甫看到过。
但他这里不能说的那么明白,不然吕登文该怀疑他身份了。
“来,我教你啥叫数学、啥叫加减乘除。”
店门外的吴中县车水马龙,客栈内的年轻掌柜、后补秀才研究起了数学。
账台内的邵柠托着下巴,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家相公的背影。
巧儿和嫣然叽叽喳喳着牵手从同福客栈的牌匾下跑上大街,商量着买些胭脂水粉。
一派安定且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