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叱在想着,只要得知他们在围困武亲王的消息,关亭候会不会带着队伍马不停蹄的杀入京州。
按照常理说,他们要趁着李叱腾出手来之前,把大兴城据为己有。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大兴城在李叱眼中根本不重要。
别人都觉得那是中原之中心,是帝国之心脏,拿下大兴城,才意味着成为中原之主。
但李叱从一开始就没觉得大兴城有什么好的,他在几年前就开始让连先生建造长安。
别人都把大兴城当第一目标,李叱才不会。
不管谁比他快的夺了大兴城,他都不在乎。
只要解决掉武亲王之后,宁军就能把任何一支进入大兴城的队伍死死困住。
大兴城里那点粮食够坚持多久的?
当韩飞豹和关亭候都死死盯着大兴城的时候,李叱和唐匹敌,却只盯着武亲王。
还有关亭候和韩飞豹背后那些人,他们可能知道李叱正在西北修建一座新城,但他们绝对不会想到,李叱要造的是一座都城。
在那个地方建造新城,不管是谁看,都会以为要建造一座距离边关比较近的军事要塞。
如果非要说大兴城对于李叱来说有什么作用的话,那就是在长安没有建好之前,会在大兴城里住一阵子罢了。
宁军这边死死困住左武卫,接下来就是等。
而此时在扬州和京州边界的关亭候,也确实收到了宁军动向异常的军报。
关亭候确实是一表人才,才二十几岁年纪,是那种典型的翩翩佳公子的相貌。
他出身名门,父亲曾是越州节度使,正正经经的封疆大吏,所以他在越州起事的时候顺风顺水。
而且在多年前,他年少时
候,就以到大兴城求学为名,在大兴城里结交权贵。
杨玄机都没有想到自己其实啥也不是,他以为大兴城里那些世家大户是在等着迎接他,却不知要迎接的那人是关亭候。
“咱们的谍子打探来消息。”
一个看起来三十几岁的儒生站在关亭候身边说话,此人是关亭候身边最为重要的谋士,名为王阳晨。
王阳晨看向关亭候:“青州有宁军兵马调动,豫州也有,荆州那边,更是宁王李叱亲自率军。”
他停顿了一下,试探着说道:“莫不是要给武亲王挖大坑?”
“不是要。”
关亭候道:“这个大坑,必然是早就挖好了的,以唐匹敌用兵,不会事到临头才设计,说不得一年半载之前就已经围武亲王把坑挖出来了。”
王阳晨道:“那,咱们是不是也要动一动了。”
关亭候起身,一边踱步一边说道:“按理说,此时宁王吃几乎调动了所有兵力去对付武亲王,确实是我们进攻大兴城的最好时机,但......”
他看向王阳晨:“韩飞豹也是这么想的。”
王阳晨随即笑起来:“宁王李叱逼着韩飞豹从梁州进京州,所以他那支队伍,绕路近两千里,到了京州也是疲惫之师,却还要心急如焚的去抢大兴城。”
关亭候道:“让他抢就是了,传令下去,大军整顿军备,随时准备开拔。”
他笑着说道:“什么时候谍子回报消息说,韩飞豹进了京州,我们才往京州动一动。”
王阳晨道:“只要韩飞豹知道我们动了,他会更加心急。”
关亭候嗯了一声,一边走动一边说道:“我仔细钻研过宁王李叱这些年打过的仗,筹谋过的大事,发现了一个很特殊的地方。”
王阳晨:“后发制人。”
关亭候笑道:“先生也看出来了。”
王阳晨道:“凡习惯后发制人者,多为阴险狡诈之辈,且实力不占优势,所以才会等待时机。”
关亭候道:“话是这样说,可能做到宁王李叱那般成就的,世上又有几人?”
他看向王阳晨:“如果把先生换做宁王,先生觉得自己比宁王做的更好吗?”
王阳晨沉思片刻,摇头:“不能。”
“所以啊......”
关亭候道:“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武亲王,不过一名帅,非枭雄......韩飞豹,不过一莽夫,更配不上枭雄之称。”
“不要说此时这些人,再往前说,李兄虎,草寇亦是草包,甘道德,一无名小卒,杨玄机是布袋戏里的提线偶。”
“再往前说,幽州罗耿,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羽亲王杨迹形,心比天高才比纸薄......燕山大贼虞朝宗,唯一的让人称道的,就是发现了李叱。”
他看向王阳晨:“天下可称枭雄者,不过宁王一人。”
关亭候走到窗口,看着外边缓缓说道:“我不及他,所以我一直都在学他,可把他称之为我的先生......”
王阳晨心说主公这般说,岂不是显得太颓丧了些?
“主公......”
话没说出口,就看到关亭候摆了摆手:“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我们在去争第一的时候,先想想自己差了些什么并没错,此非妄自菲薄......要有知人之明,也要有自知之明。”
他笑道:“若我这个学生,最终赢了老师,那才是人生最快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