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凛冽,刮得人脸上生疼。冬日的严寒,使整个城衙静得出奇,即使这里挤满了城防军和北山驻军。陆永清虽死,但肖无忌坚信,自己的策略是没问题的。至于陆永清为何被杀,他已经派人去彻查。这座城衙,平静地度过了一个夜晚。次日,阴雨绵绵。湖中凉亭,南宫山与李飞白对坐,手里拿着皇城来的军令,脸色阴沉。“王爷,陛下说什么?”将军令推到递给李飞白,南宫山眯着眼说道:“父皇知道了五千将士被毒杀一事,将我训斥了一顿。”能将如此有失尊严的皇令给李飞白看,说明南宫山对李飞白已经是毫无保留的信任。瞄了一眼军令上的内容,李飞白心中暗喜,嘴上却说道:“王爷您有主动跟陛下汇报军情?”“父皇并没有这样要求。”南宫山答道。既然南宫青没有要求,他也不傻,不可能将出师不利这种事主动传回朝中。虽然最终是瞒不住,但只要最后千城阁能投降皇室,过程如何谁都不会在意。“这就奇怪了,既然王爷您没说,那是谁向陛下汇报的呢?”李飞白若有所思。“哼,一定是肖无忌!”南宫山握着拳,冷哼一声。“他想让我在朝臣面前丢尽脸面,声望尽失。”“王爷。”李飞白身体前倾,手扶在桌上,郑重说道:“是谁汇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看陛下的口气,他似乎还不知道我们粮草被烧,而且在无极山扑了个空,甚至还损失了上百人,可到现在,咱们只杀了千城阁一个陈二指。”瞳孔骤然放大,听到李飞白所说,南宫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你的意思是?”一旁的林天冲不解问道。“如果让陛下知道了这些事,那王爷的帅位,很有可能被肖无忌取代。”李飞白直接回道。“做梦。”南宫山怒喝一声:“他小小的靖安营统领,竟敢觊觎这帅位?不怕闪了他的腰吗?”“王爷,不可大意,即使目前您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但朝臣的舆论陛下也无法置若罔闻。”“你是说,陛下会被朝臣逼得撤掉王爷的帅位?”林天冲继续问道。“很有可能。况且现在赵王在朝中,而王爷不在,只要他全力争取,换掉王爷帅位是极有可能的事。”李飞白解释道。听完李飞白的分析,南宫山终于慌了。“费礼,那……咱们现在该如何是好?”“可以肯定,粮草被烧和无极山一事,也已经在传回皇城的途中,一旦陛下收到,如果他被迫换掉您的帅位,圣旨到达百江,至少需要五日时间。”“也就是说,这五天的时间,您必须找千城阁谈判,无论到时形势如何。否则您帅位落到肖无忌手中,那千城阁这个庞然大物,将来必定落入赵王之手。”听完李飞白的话,南宫山更是心慌。“如果这样,那本王付出这么大代价,争取到的百江之行,算是为赵王做嫁衣了。”“可以这么说。”李飞白肯定回道。“难怪!”林天冲也跟着附和:“难怪昨日肖无忌敢说那番话,看来他已经知道了这帅位极有可能落到他手中。”其实,军情是李飞白传回去的,目的就是逼他们主动找千城阁谈判,好让千城阁获得谈判的主动权。这对之后李飞白计划的成功与否,至关重要。一番说辞,已经让南宫山彻底坐不住,他已经完全没了主意。本来出征时雄心壮志,两千黑龙卫加五万北山驻军,足以去攻城略地了。可现在面对一个江湖势力,竟然被玩得团团转,甚至只杀了对方一人,己方却损失惨重。这让南宫山信心大失。如今眼看帅位就要被撤,怎能不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南宫山手足无措。“在您的帅位被换掉之前,解决千城之患。”李飞白再添一把火。“这算是我们向千城阁投降吗?”南宫山喃喃自语,怅然若失。堂堂朝廷齐王,率领大军首次出征,便要投降。南宫山心里甚是憋屈。“其实不然,敢问王爷,此行的最终目的,恐怕也不是剿灭千城阁吧?”李飞白假装不知问道。“唉!”南宫山叹了口气,此时也没什么军情好隐瞒的。“不瞒费礼,父皇临行前交代了四个字:以战逼和。他们杀了百江城主和城防军,不得不小惩大诫,但最终目的还是要招安千城阁。”“既然如此,王爷有何顾虑。我相信千城阁也不想长期和朝廷对峙。咱们立刻找他们谈判,即使丧失了主动权,但只要最后能将其招安,不还是达成了战略目的吗?”李飞白说道。“对啊!”南宫山眼睛一亮:“我一直沉浸在‘战’这个字,却忘了最终目的是‘和’。”见状,李飞白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走势基本已经定下,接下来,就让好戏逐一上场,以慰陈二指在天之灵吧。“咦,那是什么?”站在南宫山身旁的林天冲,见湖面突然浮出两团黑色物件,不禁开口说道。众人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见那物件起起伏伏,缓慢向凉亭飘来。“那好像是……衣服!”林天冲修为最高,眼力也最强。“什么?衣服?”昨天被吓傻的莫富贵,方才一直没有出言。现在听到林天冲的话,又被吓了个正着。“那是人,两个人!”林天冲看清楚后厉声喊道。李飞白假装震惊,站了起来,南宫山也跟着站起,下令道:“来人,将他们捞上来。”几个侍卫脱掉盔甲下水,很快便将两人捞出,仰放在草地上。众人上前,见两人脸色惨白,眼珠子突出,胸膛凹陷,已经不成人样。“尸体,又是两具尸体!”莫富贵身体又开始颤抖,不断后退。“这两人,有些面熟。”林天冲皱眉思索。“怎么,天冲兄弟你认识?”李飞白适时问道。南宫山也望向他。“容我想想。”林天冲敲着脑袋。片刻后,他眼睛一亮,道:“这两人是黑龙卫百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