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下,凄惨的痛哭声中,悲切悠扬的唢呐声中,尤马兹·拉拉船长连退两步,就想转身。
“老爷,您误会了!”送葬队伍中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老者,他看出来了尤马兹·拉拉船长的疑惑。
“误会?”尤马兹·拉拉船长停住脚步,把灯笼横在面前,神情戒备。
老者挥了下手,身后一位老太太抱着一个木盒子走上前。
木盒子半米多长,表面很少见的涂有红漆,虽然很明显为了节省油漆,盒子侧面和底部都没有涂到,不过考虑到盖伊星人并不会人工制造油漆,油漆唯一的来源就是天然漆树。油漆的价格自然昂贵无比,一般人用不起。
而这群人皆面露菜色,手掌上布满老茧,并不像是能买得起油漆的人家。
这个箱子……有来历。
“这就是亡子的老物,恳请老爷能让他葬在墓地里。”那老者恭恭敬敬的给尤马兹·拉拉船长行了一个礼。
尤马兹·拉拉船长闪身避过,看着木盒心生疑惑。
这么小的一个盒子,怎么能装得下一个盖伊人?
当然,他也可以置之不理,转身让这些人通过。不过隐约中,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件事关系到自己的修炼。
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老爷,您确定想知道吗?”老者有点惊讶,在黄土城,人们不会在意别人的悲伤,因为他们自身就
身处悲伤之中。
他们一路行来,虽也碰到不少行人,那些行人看到小盒子后,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远远避到一边,生怕粘上不详。
没想到一个最鄙贱的守墓人会对此感兴趣。
老者的悲伤已经聚成河流,澎湃河水每日冲刷他的内心,由此产生的巨大痛苦让他不介意对方的身份,开口道:
“盒子里装着的是我的儿子。”
“你儿子?这么小?”尤马兹·拉拉船长愕然。
老者长叹一口气,嘴角哆嗦着解释道:“当然,这并不是我儿子的全部,只是他的一根手臂,至于原因……,总之其他部分已经不可能找到了。”
老者那副支支吾吾样子,让尤马兹·拉拉船长心中一动:“老丈请详细说明一下,您知道官府对不明死亡原因死亡的人,可有过规定,不准擅自葬入墓地。”
当然,黄土城从没有过这个规定。不过身为管理墓地的守墓人,尤马兹·拉拉船长的话就是规定,哪怕他是一个最鄙贱之人。
老者闻言难为情的皱了皱眉头。
“老头子,就把事情告诉他吧,那些人坐下那种恶事,害了我们儿子的性命,我们还不能说了!”旁边那个抱着盒子的老太太凑上来,愤怒地咬着牙齿。
老者再次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儿子名为磨盘。”
磨盘……只是这个名字,尤马兹·拉拉船长就知道他们应该是黄土城东边那几个村子里的人。只有在那里,人们才会用孩子出生的地方为孩子命名。
尤马兹·拉拉船长家里有一个仆人就来自那边,他的名字是猪圈。
“磨盘是一个壮小伙,在他十八岁那年,就跟着村子里的一个叔叔到隔壁的古槐城,在一家车马店给人家当学徒。”老者继续说道。
“他聪慧好学,只用了两年就能独立给马匹钉脚掌了,老板也很看好他,说再过两个月,磨盘就可以出师了。”
“出师后每月就能拿工钱,老板任义,每个月给伙计开2贯大钱,这样下来,不到两年,他就能够攒够钱和邻村的河边结婚了。”
“就在我们老两口为有一个这么能干的儿子高兴时,那个当初带磨盘到古槐城的邻居突然跑回来,说...说...说磨盘死了!”
这时,老者已经泪满面,几乎已经说不下去,而那位老太太更是抱着盒子高声痛哭。
这让尤马兹·拉拉船长有一种负罪的感觉,不过对修炼的渴望,让他压抑住内心的同情,神情冰冷地挡在队伍面前,一副拒绝进入的样子。
老者痛哭了一会,只能擦干泪水继续说道:“得知这个消息后,我们老两口一下子就急得晕了过去,还是在几位本家的帮助下,才强撑过来。”
队伍里那几位老人,应该就是老者的本家了,尤马兹·拉拉船长点点头。
“儿子死了,尸体总要入土为安吧,这样他才能进入完美世界享福。于是我就和邻居一起去到了古槐城。”老者继续说道。
“还有,我想知道儿子是因为什么死的。”
“等到了古槐城那家名为南北车马店后,面对我索要儿子尸体的要求,店老板却再三推阻,只说我儿子是帮客人驯马时,摔进路边的水渠中死去的,尸身已经被大水冲走了。”
“对于这个理由,我自然是不信,磨盘压根不会骑马,他平时干的活就是帮人钉马掌,怎么能去驯马呢。”
“于是,我威胁要到官府去告店老板谋害了我儿子,他反而嚣张的让我尽管去告,在古槐城没有人敢帮我。”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车马店老板,有这么大威势?”
“我当然是不信,于是跑到了官府鸣鼓申冤,结果那大老爷一听说我是磨盘的父亲,就让衙役把我哄了出来,还让师爷扔给我2两银子,让我拿上银子赶紧回家,省得招惹祸事。”
“能让官府出面威胁我,已经不是一个车马店老板能办到的事情了。我才意识到,我儿子的死亡一定另有隐情,但是胳膊拧不动大腿,和官府斗,我们斗不过。”
“我们只能忍痛打算回家,就在回家的前一天夜里,正在睡觉的我,突然发现屋内的桌子前坐着一个黑袍人,在一眨眼,黑袍人就不见了。”
“我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却看到桌子莫名地出现了一个盒子和一些银两。”
“那个盒子就是这个盒子,里面装着一根手臂,我一眼就认出手臂是磨盘的右手,他的手腕上有一道月牙疤痕,那是小时候被狗咬,留下的痕迹。”
听完老者的讲述,尤马兹·拉拉船长转身让到一边,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