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文奇会办事,总是给老夏送一些奶糖、点心这些平时不容易买到的东西,老夏也就愿意辛苦一些。
平时上班的时候,两个人都在澡堂,礼拜天两个人一递一天,轮流值班。
这个礼拜天正好赶上廖文奇值班。澡堂不用一天都在那,只要下午五点到那,把水烧开就成了。
八点钟,澡堂准时关门,满打满共也就是三个小时。
廖文奇八点钟下了班,和往常一样,步行熘达着回了金鱼胡同。
快到家门口时候,不由得一愣。
斜对面的胡同口,添了一副馄饨摊。
廖文奇一愣,刚才出门的时候还没有呢,到了晚上怎么添摆设了?
“馄饨怎么卖啊?”廖文奇凑了上去,没有抬头,而是低着头看馄饨挑子,随口问道。
馄饨挑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上面被油烟渍得锃明瓦亮。
挑子上还挂了一个小木牌。
第三饮食合作社食字十六号。
馄饨摊旁边摆了两张小方桌和几张小板凳。看上去也不像是新买的。
从挑子和桌椅板凳上看,这是个老摊位,怎么摆到这了?廖文奇脑筋急转,低着头看向摊主穿的鞋子。
洒口布鞋,而且也颇为陈旧,上面还有这泥点子。
“五分钱一碗,一两粮票。”摊主笑着说道。
“不贵啊。”廖文奇抬头看了一眼摊主。
摊主年龄不大,个头也不高,看上去倒是很机灵。
一身蓝布裤褂,外面是一条白围裙,围裙左上角红丝线绣着“第三饮食合作社”。
“全市一个价,甭看我这摊,那也是国营。”摊主自豪地说道。
“来一碗。”廖文奇坐到小板凳上说道。
“得嘞!您稍等。”
摊主说着话,麻利地掀开了锅盖,锅里的水咕都咕都地冒着小泡,抓了一把馄饨,随手扔进去了锅里。
廖文奇微微一愣,面上却丝毫不带一点神色。
国营标准,馄饨一两六个,全市通用,而这位,则是下扔进去了八个。
多了两个你给钱?
摊主手法还行,说不上老练,也说不上不老练。
但是配上这副馄饨挑子就不对了。
这副馄饨挑子有年头了,所以它的主人对于下馄饨来说,应该十分老练。
哪怕是年轻一些,也得让人感觉手法更娴熟才对。
馄饨没一会儿就下好了,摊主抄起了一个瓷碗,随手放入紫菜、虾皮和咸菜丝,先是盛了一勺汤进入碗中,随后笊篱入锅,将馄饨入锅盛进了碗里。
摊主动作麻利,也没有问,随手就把香菜辣椒点了进去。
“得嘞!”摊主将馄饨端到了廖文奇面前。
“手法挺熟啊,家传的手艺?”廖文奇笑着问道。
“那是!打我爷爷那辈,就在隆福寺卖馄饨。”摊主自豪地说道。
“怪不得,看你动作就知道,一般人学不来。”廖文奇抄起了快子说道。
“您尝尝味道怎么样,以后就在这定摊了。”摊主看上去很高兴。
“怎么不在隆福寺了?”廖文奇咬了一口馄饨问道。
味道不错,吃起来还挺香呢。
“这不是分这儿了吗。饮食公司说了,要丰富群众们的饮食供应,多设摊点,方便群众,这不就把我分到这条胡同了吗!”
说到这,摊主指了指前面不远,笑着说道:“瞅见了吗,前面还有一个卖豆汁的!”
廖文奇看了一眼,果然离着他家一二十米远的地方,又多了一个豆汁摊。
廖文奇不由得苦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