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他宁愿相信是后者,要知道世界之大,哪会这么容易便短短时间巧遇两次,况且首次的相救也是疑点颇多。
只是对方为何要在自己最为落魄的时候来找上门来?他又是用的什么手段才会如此轻易将自己找到?
思索间,他忽然想到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那就是既然宗浩能从边塞的种种消息判断出他,那王执法呢?
先且不论宗浩到底是判断还是打探来的消息,至少他的解释有理有据令人无可辩驳,既如此,那耳目众多,精明若斯的王执法呢?他能不判断出来?
这就不能不让自己小心提防了,但是自己又该如何去防?再次逃离军营?可又该去哪?
忽然间,他发现天下虽大,却也并无他的再多容身之处。
就在他被这些事情弄得心烦意乱时,宗浩突然道:“上次分别之时秦小兄言及北上办理要事,不知如今事已成否?嗯……”
一顿又道:“又或者从军便是你所言及之要事?”
秦慎收回心绪,淡笑道:“从军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举罢了,实非有意,至于那事,其实亦不过是一件极小之事,却并非如宗公所想般紧要。”
“噢?那看来是某想错了。”宗浩洒然一笑,又道:“只是某观秦小兄满怀心事之模样,却不知又是在为何事担忧?”
这老狐狸,见了我就想套话,真是良心大大的坏!秦慎暗诽一句,叹息道:“在下不过是在担心军中一同走散的同袍安危,再则……”
说着肚子又不争气的咕咕叫唤几声,让他极为尴尬。
宗浩不以为意的嘴角一笑,拿过随身包袱,从里边取出干粮与水递了过去,随即目带询问的静待下文。
秦慎道谢后接过干粮,低头啃食中微微挑眼朝对方一瞥,忽而哀叹一声,食不下咽般将干粮垂于膝上,愁容满面道:“不瞒宗公,在下心中确有极其苦恼之事。”
“嗯?”
秦慎再叹一声,幽幽道:“在下听完宗公方才所言忧心不已,宗公能从边塞消息中判断出在下,那绣衣吏恐怕亦不例外。在下虽不知绣衣为何拿我,却也知绣衣绝不会轻易放过所要擒拿之人,而要寻我更是易如反掌,若是他日绣衣寻上门来,在下又该如何自处?”
言罢看着对方,恳切道:“宗公乃看破世事之高人,还望能为我指点迷津,不吝赐教。”
“鄙人不过山野村夫罢了,又能以何教你?”宗浩一脸愧不敢当。
这老狐狸口风也未免太紧!就在他感叹之际,只听宗浩又道:“不过古往今来上至帝皇,下至黔首,若遇彷徨不决之事莫不向天祈问,嗯……某对占卜之道周易之术颇通一二,若秦小兄亦有意向天问事,某却也愿以这浅薄见识来为你代祈一番。”
定定听完他这番说辞,渐渐昏暗的祠内,秦慎分明在他眼中看出一丝闪烁出光芒的蛊惑之意,虽然不知他背后究竟蕴含什么其他意图,不过也是心中一动。
对于占卜这种玄之又玄之事,他谈不上信,却也并非完全不信,总之就是姑妄听之,拿来当个借鉴也还不错,况且,数月前的莫名穿越让他对“冥冥中自有天意”这句话也不再那么抗拒。
而若以天意作解,那向天问事又有何妨?
短短片刻便有决定,遂拱手言道:“那就有劳宗公帮在下问问将来何去何从,如何?”
这话他问得很巧妙,也问得极其广泛笼统,甚至可以说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理解,然而宗浩却并未继续细问,只是点了点头,伸手请道:“秦小兄不妨先写个字。”
“字?”秦慎一愣,心忖不是直接起卦问事么?怎么还要写字?
在他疑惑的间隙,宗浩似看透他心思般淡笑道:“直接占卜并非不可,不过若是结合字来卜算,却又要更为精准一些,相信秦小兄亦希望如此吧?”
秦慎似乎听过这个说法,闻言不再有疑的拾起一根枯枝,歪头思索后拨开地上杂物,抚平尘土,在地上横书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