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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曹进在此,何尝会问出这等愚笨问题?
秦慎脸色铁青的看着堂下薛玉,心中五味杂陈,蓦地想起曾经似乎与瞿寒讨论过是否对几人太过关照呵护的问题,不由偷眼朝他看去。
瞿寒岿然不动地立在那里,神色平静,仿若没事人一般。
唉!以前酿下的苦果今日终于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
秦慎心底涌出一种深深地无奈之感,此时才惊觉手下能用之人除了瞿寒以及曹进,竟是再无他人!
而薛玉自问出那话后亦是后悔不迭,抬眼微瞥间见他脸色先是铁青然后又变幻不断,不由的便是一阵惶恐,及至最后听到一声冷笑后,连忙将头垂的更低。
“你曾与令兄游历过天下,亦曾随我征战过四方,难道就连最简单的人情世故以及军法无情都不懂得?却还要来问我如何处置?”
秦慎讥笑连连的冷声言罢,旋又幽幽一叹,苦涩道:“或许是我平日对你等确实太过放纵,以致今日我终尝恶果,罢罢罢……”
“将军!”薛玉猛然昂首,微红的眼中噙着委屈的泪水,却又坚定的道:“属下知道该如何做了!”
秦慎停下话语,只是看向他的眼中尽是质询道:“你知道如何做了?”
“唯!属下定不辱使命!”
秦慎终是点了点头,深看他一眼,内里射出复杂的神色道:“诺!速去速回。”
言罢看着薛玉朱三领命前去的背影,心中也不知这样逼着他们成长而独挡一面究竟是对是错?
若以他后世的观念来看,懵懂而简单快乐的青春无疑是最宝贵的回忆,自己却要以这样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将其硬生生剥夺,看起来似乎太不近人情。
可是,在当今世道,又可有一片净土供人专享属于青春的简单快乐?
他不知道,他抛掉所有烦恼思绪,看向噤声一片的堂下,沉声道:“我决定将你等分别安插进军伍每一什中行辅助之责,无官无职,但有督察之权……”
说着顿了一顿,拱手郑重道:“今后我对此部兵卒能否指挥如臂,全就仰仗诸位了!”
这岂不是类似绣衣?
众人闻言一愣之余面面相觑,旋即抱拳齐声,喝道:“不敢有负将军重任!”
看着一众气势高昂尚算成器的属下,秦慎总算欣慰的点了点头。
目送众人踏出厅外各去忙碌,瞿寒看向厅首案几后席地而坐,以手撑着下巴陷入思索的秦慎默然片刻,开口道:“秦兄又如何安排我呢?”
“你么……”秦慎回过神来沉吟着忽地展颜笑道:“自然是陪我饮酒练剑,附带兼任军中主薄。”
言罢对着他的没好气眼色又是洒然一笑,转而目带询问道:“方才我那般对待薛玉,你不会因此而心生芥蒂吧?”
瞿寒表示不介意的耸了耸肩,旋又叹了口气看向他道:“当日我便提醒过你太过对他们关照并无益处,你看,如今被我不幸言中了吧?”
“诺诺诺,你有先见之明。”秦慎笑着讨饶一句却又微微一叹,正经道:“其实道理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我总觉得……”
说着就似不知该如何剖明心迹般的目带烦恼看了过去,片刻道:“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瞿寒眼泛同情的深看几眼,收回目光露出追忆之色,似答非答的感慨道:“犹记当日突袭奥古斯部落时,秦兄立在草坡望着天际言及‘人总会变的’,那一刻你虽有淡然,但又有几多无奈?而如今的你不也正是如此一变再变?难道这又真是你所乐于成见?”
摇了摇头,再叹中转而道:“薛玉如今年近二十,却还如孩童般不谙世事,若秦兄真能让他成长起来,亦算了却我一桩心事。”
“少来!”秦慎笑骂一声,收起为他言语所引的些许唏嘘感叹,接着道:“你这话让人听着尤为刺耳,弄得就似离别一般。”
瞿寒微微一撇嘴角,耸肩回应。
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洒然神态,秦慎忽地一笑,倾身故作神秘兮兮道:“你知道我最讨厌你这人何处吗?”
说完在对方的一愣疑惑下,挑眉示意道:“就是如此刻般总是摆出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样。”
言罢呵呵一笑直起身子,却又装出不胜感慨的神情叹道:“不过世间之事,又岂是这般容易看透?因此我亦要在此以你曾经所言劝你一句,‘见再多波诡云谲,却也敌不过人心难测’。”
瞿寒一愕之余哑然失笑,没好气道:“秦兄尝言王执法气量狭小,睚眦必报,我看你却也差不了多少。”
“过奖,过奖!”秦慎一副愧不敢当的样子连连拱手谦让。
瞿寒完全拿他没办法的无奈摇了摇头,然后敛容收起各种玩笑之态,看向他转入正题道:“想必卢芳亦不会如此轻易将一部兵卒交到你手中,必然会在军中安插奸细,甚至副手可能亦是他之亲信,面对如此种种,你可有办法应对?”
听到他的询问,秦慎先是蹙眉微一摇头,却想起和窦义的一番对话,复又燃起斗志,傲然道:“卢芳或许我奈何不得只能虚与委蛇,但若区区无名之辈亦想在我面前上蹦下跳,我必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对他层出不穷的新词瞿寒似明非明的微微一愣,加以片刻思索后,不禁莞尔。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便到申时时分,听着营内忽然传来的一阵动静,两人对视一眼,起身朝帐外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