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末将实在下不了手了。”一个脸色黝黑眼睛赤红的武将,忽然梗咽失声:“我们是守城守边关的将士,现在却得对着无辜百姓们下手。每次攻城,都死那么多人。我们的手上沾满了百姓的血,我们算什么边军啊!”
其余武将,各自将头转到一边,或虎目含泪,或眼中泛红,一个个士气全无,只有浓烈的悲哀。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响起:“这样僵持不是办法,得想办法扭转战局。”
众武将一同看向说话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眼睛微红,神色却格外冷静,沉声说了下去:“请众武将群策群力,商议出对策来。”
袁清定定心神,沉声道:“太子殿下说的是。大家都好好想一想对策。”
众武将你一言我一语的出主意。
一直没出声的何将军,缓缓张口道:“敌军虽有十万骑兵,也不是无懈可击。他们结盟进犯边关,各有所图。鞑靼柔然两族曾是死敌,彼此间定有隔阂。我们不妨用计,离间两族。”
“还有,十万兵马,每日粮草是一个庞大惊人的数字。一旦粮草有失,敌军就会军心大乱,不战而退。我建议,从军中抽调悍勇擅长骑射之士,组成一营,悄悄出城绕至敌军后方,去烧了敌军的粮草。”
何将军不愧是大齐顶尖的武将,提出的两条计策,都颇有可行之处。
众武将纷纷赞成。
袁清精神一振,和武将们仔细商榷。如何调兵遣将,怎么打探敌军消息,如何秘密行军行动,都大有讲究。
何将军话语不多,只要张口,必是言辞犀利一针见血。很快就获得了边军武将们的尊重。
朱昀从没领过兵,默默仔细旁听。并不随意插言。这也让袁清和何将军等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太子殿下身份尊贵,要是胡乱指挥,他们这些武将听不听的都是麻烦。好在太子殿下颇有自知之明,没有干涉武将们的决策。有这样的储君,实在是大齐之福啊!
直至半夜,众武将才散去。
……
回到将军府,内侍端了宵夜来:“殿下一整天没进食了。奴才特地让厨子做了宵夜,殿下吃一些吧!”
夜宵是热腾腾的鸡汤面。
朱昀饥肠辘辘,却毫无胃口。勉强吃了几口,就搁了筷子。
内侍苦劝不动,无奈之下,只得端走了宵夜。
朱昀躺在床榻上,久久不能入睡。好不容易合了眼,却又噩梦连连。在满头冷汗中惊醒。坐在床榻上,呼吸粗重。
五更天,朱昀起身,提笔给妻子袁敏写家书。
“……我生于京城,长于宫中,触目所见皆是繁华。生平从未见过这等惨烈的战场,身心剧震。”
“昨夜我噩梦连连,无法入睡。只盼战事早日平定,无辜枉死的百姓能在地下安息。”
然后,又写信给袁皇后。写给亲娘的信,就不能这么直接了。说一说和舅舅袁清相处的甚为融洽和睦之类,打仗的事一带而过。
最后一封信,是写给庆安帝的。
这封信十分简洁,只有廖廖几行。
“边军士气低落,皆因鞑靼柔然人凶残,驱赶百姓攻城,以百姓为盾。”
“儿臣来了边关,得以目睹最惨烈的战场。儿臣要亲自督战,为将士们击军鼓,击退敌军。”
“边关一日未平,儿臣一日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