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便有一名官员站出来向着程严道:“程大人何出此言,年初国库不是方才递解了一部分银钱粮秣入库吗,况且这一年尚未过半,程大人竟言国库空虚,莫非尔等户部上下一气,贪墨国库银钱、粮秣等物不成?”
站出来的那名官员乃是都察院一名御史,此时正一脸审视以及质询的盯着程严。
站在朝臣行列之中的勋贵队伍之中,宁阳侯陈继祖正同丰城侯李玺饶有兴趣的看着那名御史与户部员外郎程严相争。
勋贵之中,不少勋贵皆是一脸看戏的模样看着程严以及那名御史官员。
虽然说他们勋贵如今被文官集团打压的成了朝堂上的摆设,如今看到程严被御史盯着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与此同时左都御史陈文良轻咳一声,目光投向了户部左侍郎吕泰道:“吕大人,国库空虚,吕大人执掌户部,难道就不该给大家一个解释吗?”
六部本有部堂执掌,然则六部之中,诸如吏部、户部、兵部这些要害部门的部堂往往都是由内阁阁老兼任。
就好比户部尚书便是由内阁阁老王鏊兼任,陈文良不好直接质问身为阁老的王鏊,但是却可以质问户部左侍郎吕泰。
毕竟王鏊虽为户部尚书,但是精力大多都放在内阁上面,也就是说户部事务真正的主事之人其实是户部的左右侍郎。
朱厚照端坐于上,目光在位列百官前列的阁老王鏊身上扫过,又掠过程严、陈文良、吕泰等人,目光之中若有所思,只是在吕泰开口之前,朱厚照只是看着,并没有开口垂询的意思。
吕泰自百官之中站将出来,先是冲着天子拜了拜,这才转身看向左都御史陈文良,然后冲着陈文良拱了拱手道:“陈大人,我户部上上下下诸多官员可谓是尽忠职守,勤勤恳恳,丝毫不敢懈怠,唯恐有负皇恩,何来贪墨一说。”
陈文良没有开口,那山西道监察御史当即便道:“既如此,吕大人便为大家解释一下,若非户部官员上下贪墨,此时年不过半,国库何以空虚?”
一道道的目光落在吕泰身上,吕泰冲着一众文武看看,深吸一口气,神色一肃道:“诸位岂不知十几万大军南下,我朝数十万将士与之厮杀半年有余,其间所耗钱粮无数,金银、粮秣宛如流水一般自国库而出,那可是数十万大军的消耗啊,无论是粮秣还是兵甲又或者是战马等等,一日耗银数万之多,纵有千万银钱,一场大战下来,也将消耗一空。”
听得吕泰此言,满朝文武官员尽皆沉默,因为吕泰所言乃是事实,谁都知道战争最是损耗钱粮。
与此同时一众人也才恍然惊觉,这一场大战竟然持续了半年之久,若是按照吕泰所言的话,掏空大半国库还真不稀奇。
就在这个时候,吕泰忽然转身冲着御阶之上的天子道:“陛下,臣弹劾威武大将军李桓、大都督王阳明有谋逆之心……”
此言一出,顿时无数人为之哗然,一双双惊骇的目光投向了吕泰,显然是被吕泰的惊世之言给镇住了。
李桓、王阳明那可是一战歼灭十余万鞑靼精锐的有功之臣啊,可是这会儿到了吕泰口中,竟然成了有谋逆之心的逆贼了。
朱厚照面色微微一变,眼睛一眯目光落在吕泰身上,似乎是要将吕泰给看穿一般。
面对天子审视的目光,吕泰丝毫没有畏惧之色,而是高呼道:“陛下,月前内阁便以行文与大都督王阳明,威武大将军李桓,命其遣返各部兵马,班师回朝,然则一个月过去了,李桓、王阳明二人却是携数十万大军,停留于延安府一地,置朝廷法令于不顾,若非是有谋逆之心,何以不尊朝廷号令,何以不遣散数十万大军。”
许多官员面色倏然大变,同样也有不少官员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冷笑。
显然有人早已经知晓这等惊世骇俗的消息,也有人丝毫不知。
与此同时十几道身影齐齐站出,赫然是兵部一众官员,上至左右侍郎,下至郎中,齐齐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臣等弹劾李桓、王阳明有不臣之心,置兵部行文于不顾。”
如果说先前还有一些官员心中怀疑吕泰的话的话,那么这会儿兵部一众官员齐齐站出来弹劾李桓,便立刻坐实了李桓、王阳明抗命不尊的事实。
与此同时兵科给事中赵康站出来道:“陛下,臣兵科给事中陈康弹劾威武大将军李桓、大都督王阳明谋逆。”
户科给事中毛象同样一脸慨然的站出来道:“臣户科给事中毛象弹劾大将军李桓、大都督王阳明有不臣之心。”
“臣都察院广西道监察御史陈渊弹劾大将军李桓、大都督王阳明意图谋逆。”
……
一时之间六科给事中、都察院监察御史乃至大理寺、六部衙门吏员纷纷站出来高声弹劾李桓、王阳明,黑压压的一片跪倒一地,放眼望去,足足有上百人之多,一时之间声势之大,只令人为之震撼。
“不是吧,威武大将军、大都督他们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抗命不尊的事来?”
“大将军、大都督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何这般湖涂啊!”
看到这般情形,场中尚且站立着的一部分官员当中,其中一些心向李桓、王阳明的官员心中不禁泛起了滴咕,同时面带忧色的看向了坐在那里的天子。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这么大的阵仗,要说是诬陷的话恐怕不大可能,至少这些人肯定是抓住了李桓、王阳明他么的把柄。
再说了,如此阵仗要说不是事先商量好的话,怕是也没有人会相信啊。
正因为如此,尚且还站在那里的一众官员都是看向天子,看天子是何反应,毕竟事关谋逆,天子究竟是何态度那才是最为关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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