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笑道:“说来这位钦差李桓李大人,看上去似乎相当的好说话,咱们大家伙倒是不用担心了。”
岳不群听到这几人的对话不禁面色微微一变。
轻咳一声,岳不群向着其中一人开口道:“诸位兄台,岳某在这里有礼了。”
几名正在叙话的乡绅听到岳不群的声音不禁向着岳不群、韩乐二人看了一眼。
当看到岳不群、韩乐二人那一副儒雅的模样的时候,几名乡绅立刻就看出二人读书人的身份。
对于读书人,这几位乡绅还是不敢慢待的,那人闻言冲着岳不群拱了拱手道:“这位先生可是有什么事吗?”
韩乐也是有些讶异和好奇的看着岳不群,似乎是不知道岳不群为什么忽然同这些乡绅开口。
岳不群笑了笑道:“岳某方才无意之间听闻诸位说什么朝廷的钦差,莫非朝廷派了钦差前来绥德州吗?””
这些时日,岳不群人就在汤家,鲜少有机会离去,更是不敢随意去联系地方上的锦衣卫。
也就是前番隐匿身形,通过锦衣卫的渠道将自己大概的处境传了回去,甚至都没有具体告知他眼下的境况。
显然岳不群怕的就是自己伤势未愈,结果因为一时疏忽大意而泄露了行踪,毕竟他还有风清扬、封不平这些厉害的对头正满天下的寻他呢。
这些日子,岳不群一边养伤,一边收拾一些关于汤家的罪证,想着等到自己伤势痊愈了便悄悄离开汤家。
只是岳不群没想到在这青楼之中,竟然无意之间听到了关于李桓的消息。
因为消息传播不便的缘故,岳不群同锦衣卫失联这么久,却是连李桓被天子任命为钦差亲赴陕地的消息都不知道。
那名乡绅闻言,看了岳不群一眼,带着几分傲然道:“正是如此,就在不久之前,我等可是亲自前去迎接钦差大人的仪仗的,远远的看到了钦差李桓大人。”
边上一人笑着道:“还别说,那位钦差大人当真是年轻啊,这般年轻便被天子任命为钦差,真不愧是天子的宠臣呢。”
方才那名乡绅一副惋惜的模样道:“只是可惜我等身份低微了一些,没能前去汤家酒楼参加为钦差接风的宴席。”
岳不群脸上配合的露出惊讶之色,一副感慨的模样道:“没想到就连钦差都来了绥德城。”
一名乡绅笑着道:“那是自然,鞑靼入寇,劫走朝廷的赈济粮,这可不是小事,钦差大人来了倒也正常。”
聊了几句,岳不群回转身形向着韩乐笑了笑道:“岳某就是好奇心盛了些,倒是让韩兄见笑了。”
韩乐笑着道:“别说是岳先生你了,就是韩某听到钦差大人的消息,也一样好奇啊。”
说着韩乐举杯向着岳不群道:“没想到钦差此刻竟然在汤家酒楼,说来那可是汤家的产业,韩某同汤家酒楼的掌柜的也是熟识了,岳先生想不想去偷偷瞧一瞧那位钦差大人?”
岳不群其实心中正盘算着如何寻一个借口前往汤家酒楼呢,没曾想他还没有开口呢,韩乐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岳不群当即眼睛一亮道:“韩兄竟然还有这般的关系!”
韩乐捋着胡须笑道:“韩某在汤家十几年,别的不说,倒也结交了一些人。”
二人离了青楼,奔着汤家酒楼而去。
远远的就能够看到那一座高足足有四层的酒楼,这酒楼建造的极为精妙,占地广阔,不愧是绥德州第一酒楼。
一队锦衣卫把守在酒楼门口,除此之外,尚且还有三边总督杨一清麾下的亲兵队,只将整个酒楼防守的泼水难进。
韩乐喝了些酒,带着几分酒意,拍着胸膛向着岳不群道:“岳兄弟尽管放心就是,有韩某在,定然带你顺利的进入酒楼,远远的看一看那钦差是何模样。”
正说话之间,韩乐、岳不群二人已经接近了酒楼。
甚至岳不群远远的已经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一直侍奉在李桓身边的曹雨。
此刻曹雨同另外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酒楼门口处。
曹雨、陈耀二人还有一队锦衣卫正百无聊赖的站在那里。
忽然之间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曹雨、陈耀二人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而此时韩乐正带着岳不群走过来,岳不群同样也看到了曹雨、陈耀,双方对视一眼。
曹雨、陈耀两人眼中不禁露出几分惊喜之色,似乎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岳不群。
韩乐上前正要开口,不过却被几名士卒拦下,而拦下韩乐的正是三边总督的亲兵队。
一名亲兵皱眉看着韩乐道:“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此地。”
这酒楼之中不单单有朝廷的钦差,还有三边总督,以及不好的绥德州、榆林道的官员。
若是让人擅自闯了进去,不出什么意外也就罢了,一旦出了意外,这罪责他们可是承担不起。
韩乐一愣,下意识的道:“老夫同此间酒楼掌柜那是故交……”
那亲兵直接冷哼一声道:“不管你是什么人,这会儿谁也不能进入酒楼。”
韩乐酒醒了几分,皱了皱眉头,回头向着岳不群看了过去,脸上露出几分歉意道:“岳先生,看来是不行了。”
岳不群笑了笑,上前几步道:“诸位,可否容岳某前去拜见钦差大人?”
那亲兵皱了皱眉头,正想直接开口驱赶岳不群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道:“让他过来。”
那亲兵一愣,闻声看去,开口之人不是锦衣卫百户陈耀又是何人。
虽然说心中不解,可是锦衣卫的人开口,他一个亲兵自然是不敢再做阻拦,闪开身形的同时,也是好奇的看了岳不群一眼。
不单单是这些亲兵非常好奇,就是站在边上的韩乐也是一脸愕然的看着岳不群。
看看岳不群,再看看一脸笑意走过来的锦衣卫,韩乐心中生出几分错愕。
“看那锦衣卫的反应,似乎像是认识岳先生。”
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的同时,陈耀已经走到了近前,冲着岳不群拱手道:“见过岳大人,不曾想竟然会在此地见到岳大人。”
曹雨也冲着岳不群拱了拱手。
岳不群向着陈耀还了一礼,目光看向那酒楼道:“指挥使大人在这酒楼当中吗?”
陈耀点了点头道:“不错,这绥德州的一众乡绅、官员正为大人接风吸尘呢。”
岳不群深吸一口气,看着陈耀道:“不知大人此番前来,带了多少人手?”
陈耀不由一愣,诧异的看了岳不群一眼,不过很快陈耀就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道精芒盯着岳不群,压低了声音道:“有事?”
岳不群神色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天大的事。”
陈耀郑重道:“大人此番前来带了振威营两千精锐,锦衣卫二百余人。”
说着陈耀盯着岳不群,而岳不群闻言则是神色一松,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岳不群这般的反应自然是让陈耀心中无比的好奇,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尽然会让岳不群这般的反应。
只是岳不群没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陈耀也不好开口询问。
就在陈耀同岳不群叙话的时候,一旁的韩乐面色变幻不定,只从岳不群与陈耀之家的对话,尤其是陈耀还称呼岳不群为大人。
韩乐好歹也是一名秀才,自然不是傻子,这个时候要是还意识不到岳不群的身份有问题的话,那他也白活了一辈子了。
当初是他坚持车队带上重伤的岳不群,只因为岳不群身上那一股儒雅之气,让韩乐将岳不群视作同类人。
毕竟在汤家,不是军中悍卒就是目不识丁的家丁仆从,如他一般的读书人可是非常的少见的。
所以说,韩乐见到受伤的岳不群,特意求了管事,将岳不群带上,并且还特意请了大夫为岳不群疗伤。
按照当时岳不群的解释,他是一名落地的秀才,本想回归故里,却是不曾想被匪寇劫了盘缠,受了伤。
因为岳不群那一身儒雅之气,再加上谈吐不凡,韩乐也就信了岳不群的话,根本就没有什么怀疑,甚至还向汤家九爷担保,否则的话,以岳不群新加入汤家的身份,也不可能会被带去参加那等重要的事情。
这会儿韩乐看着岳不群,神色变得无比复杂起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韩乐的目光,岳不群看到韩乐脸上的复杂神色,不禁露出几分歉意向着韩乐拱手一礼道:“这些时日岳某迫于无奈,不得不隐藏身份,还请韩兄不要见怪。”
不管怎么说,韩乐对他也算是有着救命之恩,毕竟当时那情形,如果说不是韩乐救了他,让他藏身于车队之中,恐怕他真的有可能会被风清扬、封不平等人给追上。
韩乐苦笑道:“韩某只是没想到岳先生你竟然会是朝廷官员,是韩某眼拙了啊。”
说着韩乐冲着岳不群拱手一礼道:“韩乐见过岳大人,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岳大人见谅。”
岳不群连忙扶住韩乐,深吸一口气,看着韩乐道:“韩兄,今日有一件大事,韩兄可愿助我。”
韩乐闻言带着几分不解向着岳不群看了过来。
与此同时,酒楼之中。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宴席之间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突然之间,李桓轻咳一声,看着一众人道:“诸位,朝廷赈济粮被鞑靼人所劫之事,想来大家都知晓了吧。”
不少人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汤顺轻咳一声道:“此等大事,我等自然知晓,不知大人……”
李桓轻笑道:“诸位知晓就好,李某想要说的是,诸位之中,到底是谁同鞑靼人相勾结,引来鞑靼人,劫了赈济粮,断了绥德州十几万百姓的生路……”
原本李桓一脸的消息,宴席之间的气氛很是轻松,可谓是其乐融融,所有的乡绅都放松了下来。
然而李桓这话一出,登时热闹的宴席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起来,原本的融洽气氛一下变得凝滞而又沉重起来。
本来一直坐在那里的丁德朝陡然之间抬起头来,惊诧的看向李桓。
三边总督杨一清闻言略微一愣,随即眼眸之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对于李桓此举,颇为惊讶。
至于说在场的一众乡绅、官员也都被李桓这话给镇住了,一个个的面色大变的同时,惊愕的看向李桓。
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惶恐之色。
勾结鞑靼人,劫掠朝廷赈济粮,这罪名只要不是傻子,谁都知道,一旦是被坐实了的话,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李桓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说翻脸就翻脸,到底是什么意思。
究竟是李桓已经掌握了什么证据,还是拿这个幌子来吓唬他们啊。
一时之间,在场的一众人心中闪过无数的思绪。
李桓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派肃杀。
目光如利剑一般在众人身上扫过道:“诸位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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