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微微一笑道:“算了,谁让他救了皇儿呢,本宫若是还揪着不放,岂不是让人以为本宫太过小心眼了些。”
大太监帮太后揉捏着肩膀笑道:“倒也是,太后你不同他一般见识,那是他的福分。”
说着太后想了想道:“小安子,你说本宫要不要赏赐李桓点什么,再怎么说他也是救驾有功,本宫这做太后的总得赏赐他点什么才好。”
曹安闻言正想开口,就听得外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就见一名小内侍跑了过来。
见到王安还有太后的时候,小内侍趴在地上道:“奴婢拜见太后,见过王大监。”
王安点了点头道:“有什么事吗?”
小内侍闻言忙道:“太后,寿宁侯夫人、建昌侯夫人哭着入宫求见太后,恳请太后赐见!”
正从一旁宫女端着的盘子当中拿过一串葡萄的张太后闻言不由愣了一下,随即脸上便露出几分急色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们怎么来见本宫了。”
说着也顾不得其他了,直接便冲着那小内侍道:“快,快传她们来见本宫!”
小内侍应了一声,连忙跑了出去。
很快就听得一阵哭泣声传来,随即就见两名相貌端庄的妇人一边啜泣一边走进殿中。
进入殿中之后,二人看到坐在那里的张太后的时候立刻便上前冲着张太后便是一礼拜下道:“见过太后娘娘。”
张太后眉头一皱,颇为不悦的看了这两名妇人道:“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你们两个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寿宁侯夫人闻言不禁道:“太后啊,您可要为我们家侯爷做主啊。”
盯着寿宁侯夫人二人,太后道:“快说,延龄、鹤龄他们究竟出了什么事?”
寿宁侯夫人哭泣道:“呜呜,侯爷他被李桓命锦衣卫的人给抓进诏狱了。”
一旁的建昌侯夫人也是哭泣道:“还有我们家侯爷也是一样,都被李桓那奸贼给抓进了诏狱,这会儿也不知道正受着什么罪呢,太后您老人家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嘭的一声,张太后不禁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凤目之中满是怒色道:“混账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宫让他们前去英国公府吊唁,他们怎么就招惹了李桓,还被抓进了诏狱之中。”
说实话,帮建昌侯、寿宁侯二人擦的屁股次数实在是太多了,就连张太后都习惯了,若是某一段时间,听不到关于二人闯祸的事情,张太后都还有些不太适应。
所以说如今陡然之间听到两人被李桓给抓进诏狱,张太后就猜到,肯定是两人没有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办事,也不知怎么得罪了李桓。
二人虽然说被抓进了诏狱,但是对于他们的安全,说来太后还是不怎么担心的,毕竟李桓要是不傻的话,就算是将二人投进诏狱之中,也不敢将二人怎么样。
可是即便如此,张太后也是一脸的怒火。
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不看僧面看佛面,先前张延龄、张鹤龄兄弟二人就在李桓手中吃了大亏,因为有天子从中护着,再加上真的是兄弟二人不占道理,便是他这位太后也是奈何不得李桓。
这次李桓竟然直接将兄弟二人给投进了诏狱当中,这完全就是不考虑他这位太后的态度和感受啊。
想到这点,张太后立刻便怒声道:“王安,给本宫派人去诏狱将建昌侯、寿宁侯提出来。”
王安闻言连忙应声答应,正准备离去的时候,张太后又吩咐道:“记得派人给本宫查一查,延龄、鹤龄二人这次又是怎么得罪了李桓,竟然闹到这般地步。”
就在寿宁侯夫人、建昌侯夫人闹到太后这边的时候,李桓已经同丘聚进入了皇宫,见到了天子。
李桓见到朱厚照的时候,朱厚照正在皇宫内的小校场之上练习骑射,此刻正骑在一匹战马之上,挽弓搭箭。
似乎是看到李桓同丘聚走过来,朱厚照眼睛一亮,当即冲着李桓大喊一声道:“李卿,接箭!”
朱厚照话音落下,就见一支箭矢破空而来,李桓见状却是神色不变,面色如常的站在那里,任凭箭矢破空袭来。
不过下一刻,箭矢就那么擦着李桓射中了李桓身后的箭靶子,哪怕是箭矢破空距离李桓那么近,李桓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朱厚照看到这一幕不禁哈哈大笑道:“李卿的胆色真是非常人可比,这种情况下都是不闪不避,面不改色心不跳。”
李桓笑着走上前来道:“陛下这一箭本就没有锁定臣,臣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朱厚照翻身下马,随手将手中的弓箭丢给了一旁的高凤,然后接过小内侍递来的毛巾,看着李桓道:“李卿此番前往英国公府吊唁的如何?英国公府一切都还好吧。”
李桓微微笑了笑道:“大麻烦没有,小麻烦倒是有一件。”
听李桓这么一说,正在擦手的朱厚照不由的愣了一下,讶异的道:“哦,英国公府难道还能遇到什么麻烦吗?”
朱厚照又不是傻子,堂堂英国公府,在大明那绝对是数一数二的权贵之家了,在张懋的丧礼之上,又能有什么麻烦。
可是以他对李桓的了解,李桓绝对不会在这等事情上面撒谎骗他,所以既然李桓说有小麻烦,那么英国公府还真的可能是遇到了麻烦。
这下朱厚照不禁饶有兴趣的看着李桓道:“快说来听听?能让你当做麻烦的,怕也不是什么小事了。”
以李桓如今的权柄,还真的没有多少事能够被李桓视作麻烦,因此朱厚照才更加的好奇。
一旁的丘聚轻笑着道:“陛下,这件事情老奴知道,李兄弟同您卖关子,咱家这就告诉陛下。”
说着丘聚就将他们此番前去英国公府吊唁,祭奠英国公时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知了天子。
朱厚照听到寿宁侯、建昌侯二人竟然在英国公的丧礼上大闹,顿时面色一寒。
他自小就知道自己这两个舅舅一点都不靠谱,做事荒唐的狠,自己父皇也是看在母后的面子上,对他们一再宽容。
到了他继位之后,二人也是多次闯祸,每当他想要惩处的时候,自己那位母后就会前来阻拦求情,害的他都无法惩治两人。
现在两人竟然敢在英国公张懋的丧礼之上大闹,朱厚照心中的恼火可想而知。
就听得朱厚照冷哼一声道“抓的好,就该将他们抓进牢狱之中,也让他们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牢狱之苦。”
丘聚看了天子一眼低声道:“可是陛下,李兄弟将他们给抓起来是不假,关键是这抓起来之后的事啊。”
朱厚照闻言眉头一挑,他如何听不出丘聚的意思,分明就是在担心太后那里的反应。
朱厚照看了李桓一眼道:“李卿倒是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太后那里知道你将她那两位宝贝弟弟给抓了起来,雷霆震怒寻你麻烦吗?”
李桓淡淡道:“臣秉公执法,问心无愧,再说了,臣不是还有陛下吗,陛下难道会看着臣被太后拿去问罪吗?”
朱厚照哈哈大笑道:“李卿啊李卿,别人都说你心眼小,朕看这话还真的不假,朕就是打趣你一下,你就立刻反怼朕,你这报仇不隔夜的名头可真是名不虚传。”
李桓闻言不禁一阵的委屈,他什么时候小心眼了,什么时候报仇不隔夜了,竟然都传到天子这里来了。
看着李桓那一副委屈的模样,朱厚照不由的哈哈大笑道:“此事朕已经知晓了,太后那里若是要为难你的话,朕自会去同太后分说。”
李桓闻言点了点头,然后犹豫了一下道“陛下,那建昌侯、寿宁侯二人又该如何处理?”
听到张延龄、张鹤龄二人,朱厚照便是一阵的头痛,对方要不是自己的亲娘舅,要不是太后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护着二人,朱厚照早就恨不得将这二人给砍了脑袋了。
可是一想到张太后也就这么两个亲人,真要是让自己下令砍了脑袋的话,恐怕张太后都能生生的气死不可。
到时候他朱厚照还不被人编排成一个刻薄寡恩、气死生母的恶名啊。
颇为头痛的朱厚照一脸烦躁的道:“先关他们几日,让他们二人也好生的反省一下,然后就放他们出去吧。”
这次张延龄、张鹤龄兄弟的做为,要说影响的话,可大可小,听丘聚所讲的经过,朱厚照不禁庆幸自己派了李桓前去。
也就是李桓有这个胆量和魄力敢同自己那两个人嫌狗厌的舅舅对着干,还敢将对方给拿下。
否则的话换做其他人前去,搞不好就在一旁看热闹了,在那种情形下,真要是英国公府同张家兄弟发生流血冲突的话,那才是他正德朝的一大污点呢。
李桓闻言,眉头一挑道:“陛下,那臣是不是可以同两位国舅爷好好的谈一谈呢,说不定臣能够说动他们,让他们改一改先前不好的习性呢?”
朱厚照听李桓这么一说,不由的愣了一下,随即看李桓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登时朱厚照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指着李桓道:“李卿啊李卿,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那可是朕的亲娘舅,母后当做命根子一般护着,就是朕都拿他们没有什么办法,你竟然还想打他们的主意,你是真的不怕母后到时候找你拼命吗?”
李桓闻言嘿嘿一笑道:“那不是还有陛下护着臣吗?”
看李桓那副模样,朱厚照皱了皱眉头,看着李桓道:“李卿你确定有办法收拾他们一番,还不至于惹得母后震怒吗?”
李桓点了点头道:“至少臣有把握让他们二人有苦难言,便是太后那里想要针对臣,太后也没有什么证据。”
听李桓这么一说,朱厚照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当即便道:“朕准了,李卿就替朕好好的管教一下朕这两个舅舅。”
说着似乎是怕李桓真的搞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又叮嘱李桓道:“李卿你可悠着点,别搞得不可收拾,不然的话到时候朕可就真的不好去见母后了。”
有了天子的允许,李桓脑子里当即就闪过无数种收拾寿宁侯、建昌侯的手段和法子,听朱厚照这么说,当即便笑道:“陛下尽管放心便是,臣做事您还不知道吗?”
说完这些,李桓脸上露出几分急切的神色,似乎是一刻都不想多呆,就想急着回去收拾那一对兄弟。
当即李桓便向朱厚照告辞。
准了李桓离去,朱厚照看着李桓离去的身影,忽然之间有些后悔的向着丘聚道:“丘大伴,你说朕是不是不该答应李卿啊,看李卿这模样,朕怎么忽然就有些担心寿宁侯、建昌侯他们二人了啊。”
就是丘聚也是一脸犹豫的道:“陛下,李兄弟方才也说了,他做事您应该放心才是。”
朱厚照闻言道:“李卿做事朕的确是放心,因为得罪他的人都被他给抄家灭族,杀的干干净净了啊。”
丘聚听了天子这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给噎死过去。
李桓可是不知道朱厚照还有丘聚这主仆二人在背后嘀咕他呢,这会儿李桓的确是想着赶回锦衣卫诏狱,去找寿宁侯、建昌侯谈一谈心。
却说岳不群得了李桓的命令,当即便回了住处,收拾了一番,然后便带上几名锦衣卫的番子准备离京前去将杀人名医平一指带回。
岳不群如今在锦衣卫之中也是不大不小的官员了,锦衣卫百户,而且还是实权百户官,再加上还有着救驾之功,可以说这一次只要能够顺利的完成李桓吩咐他的任务,那么回来之后,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升任锦衣卫千户官。
岳不群一想到这点,心中便莫名的泛起几分激动与期待来。
想当初,他满脑子想的也就是复兴华山派,可是现在想一想,他若是能够成为锦衣卫千户的话,复兴华山派那还不是简单的事情啊。
甚至如果他恳请李桓允许,派他坐镇陕西一省之地,执掌陕西一省锦衣卫机构,到时候别说是复兴华山派,就算是将华山派的规模再扩大几倍,那都不是问题。
所以说如今岳不群对李桓绝对是死心塌地的追随,从李桓身上,岳不群看到了光明的未来,更是看到了华山派复兴的希望。
甚至如果运气够好的话,将来他岳不群未必就不能够成为锦衣卫指挥指挥佥事,乃至指挥同知这等高官,到那个时候,他岳不群未尝不能开创一个以他为祖的官宦世家。
十几名锦衣卫番子跟在岳不群身后,同样是激情满满。
他们可是知道岳不群乃是自家锦衣卫指挥使的心腹之一,此番岳不群领了命令出京办差,那么他们只要将差事办好了,到时候岳不群升官发财,同样也少不了他们。
跟着一个注定能够带着他们升官发财的上官,手下自然是干劲十足。
岳不群带着十几名锦衣卫番子走在长街之上,心中畅想着未来,突然之间岳不群眉头一皱,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拔出腰间长剑。
而十几名跟在岳不群身后的锦衣卫泛着见到岳不群的反应,也是无比警惕的做出防御的姿态,呈一个扇形将岳不群护在身后,同时绣春刀出鞘,无比警惕的看着四周。
长街之上许多人陡然之间看到这一幕不禁被吓了一跳。
虽然说岳不群他们身着一身便服,可是这些锦衣卫番子身上那浓郁的官府中人的气息实在是太明显了。
尤其是那绣春刀的模样,许多人可都是不陌生的,不敢说看上一眼便能够看出岳不群一行人的身份,可是多少也能猜出一两分来。
岳不群皱着眉头,方才他忽然之间感受到一股森寒冷冽的杀机,那杀机正是奔着他而来,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杀机一闪而逝,等到他去寻找的时候,对方却像是消失了一般。
一名锦衣卫小旗官看着岳不群,带着几分疑惑道:“大人,怎么了?”
岳不群深吸一口气,看了那锦衣卫小旗官一眼缓缓摇了摇头,突然之间眉头一挑道:“我有些口渴了,咱们且去边上的茶肆喝上一杯茶水再赶路。”
那小旗官颇有些诧异,不过岳不群乃是上官,既然岳不群做出决定,他们听从便是。
于是一行人便奔着边上的茶肆走了过去,进入茶肆当中,叫了茶水,岳不群喝了茶水,坐了一会儿便带上一众手下继续顺着长街出城。
就在岳不群离开之后没有多大一会儿功夫,就见一名锦衣卫番子悄悄的走出,四下看了看,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奔着锦衣卫衙门而去。
李桓出了皇城,汇合了等着皇城之外的一队锦衣卫便奔着锦衣卫衙门方向而去。
诏狱距离锦衣卫衙门并不远,可以说就在锦衣卫衙门的隔壁,关押着的都是朝中的重犯。
如今锦衣卫诏狱当中,那绝对是人满为患。
这些日子,为了查谋逆大案,锦衣卫的人可是频繁出没于京师,是不是的便会将某一权贵之家给一网打尽。
对于诏狱的凶名,京师之中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不多,尤其是对于那些高官权贵而言,诏狱几乎就是死地的代名词一般。
进入了诏狱,就等同于是上了阎王的名单,能够活着走出诏狱,那几乎就是奇迹了。
如今诏狱之中关押的官员一个比一个身份尊贵,好比权倾天下的刘瑾、昔日的阁老刘宇、张彩等阉党的核心,还有如毛纪、冯海、宋靖这些朝中文武重臣。
当寿宁侯、建昌侯二人被锦衣卫的人给押着过来,刚刚看到诏狱的大门的时候,张延龄、张鹤龄的脸色就变得无比的难看起来。
他们起初只当是李桓吓唬他们,故意说要将他们关进诏狱之中,正是因为抱着这般的念想,他们才停歇了几分。
一路上二人就等着李桓派人通知这些押送他们的锦衣卫将他们给放了,可是一直等到到了这诏狱门口,也不见李桓派人来放了他们。
眼看着都要被押进诏狱了,两人一想起他们曾经所听说过的关于诏狱的种种可怕的传闻,不禁有些慌了。
两人脸上满是惊慌的神色,挣扎着不肯进入诏狱,同时叫喊着:“李桓,李桓,你不能将我们关进诏狱,太后是不会放过你的啊……”
那锦衣卫小旗看了二人一眼道:“两位侯爷就不要费神了,不是咱说您,您说您二位没事得罪什么人不好,偏偏得罪咱们指挥使大人,也不看看咱们指挥使大人那是什么人,他会怕太后娘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