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捕获了十余万牧民,几十万牛羊驮马,依旧是沿着粮道送至长城附近。
六月二十日,大军开拔,正式还朝。
与来时的谨慎行军不同,此次乃是得胜回归,瓦剌击破,鞑靼北逃,唯一算得上威胁的,也只有兀良哈了,不过他们远在东边千里之外。
行军路上没了敌人,将士们走的极为“放肆”,驱赶着剩余的牛羊,铠甲放在大车上,一路上有说有笑。
与此同时。
大宁城外,一条三丈宽,灰白色的平坦大道,从大宁城南门延伸出来,一路向南,消失在南边的山谷里。
南边的山谷里,扎下了数不清的营帐,有数不清的人在山谷中活动,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皆有滚滚浓烟从山谷中冒出,每过一两天,还会有距离的爆炸声,直传到几里外的大宁城。
每天从清晨到傍晚,道路上满是来来回回的大车,拉着成筐的水泥,沿着道路进了大宁城。
同样的道路,也从城北往北方绵延。
从大宁城头上望过去,几十里外依稀可见有数不清的人沿着道路忙活着,同样有数不清的窝棚搭建在道路尽头,每天清晨有小商贩自城中而出,拉着大车沿着平坦坚实的道路一路向北,去那些人的聚居地。
大宁城一南一北同时形成了两个聚居地,看上去其繁华程度,比中原的一些府县都不遑多让。
北边的聚集地,沿着道路占了不少手拿鞭子的明军士卒,在他们的监督下,数不清的人正在不断地劳作,从不断拉过来的大车上的竹筐中倾倒出水泥,在混合沙石搅拌,加水后沿着开辟出来的路基一段段铺设。
这些人,身材比明人矮小,皮肤也比明人黑了一些,显然不是明人,正是那张辅从交趾“派遣”过来的土人劳工。
两名身着身着绿色官府的中年官员,骑在马上,带着一旗的士卒,沿着路基巡视,看到有偷懒的劳工,不等官员吩咐,便有士卒拿着鞭子过去一顿抽。
“此地距离大宁足有四十里了,按照计划,应该在此设置一座坞堡卫城,以便将来驻军保障草原安全。”
“怕是没这个必要吧?也不知道工部是怎么规划的。”左边的年轻一些的绿袍文官笑着吐槽了一句:“此地离大宁不过四十里,说大军朝发夕至都算委屈了,大宁周边的牧民,可都是心向大明的,那个不开眼的敢来此造次?也只有北边几百里的兀良哈了,可依我说,百里之处留卫城足矣。”
“这是太孙殿下的规划,你敢胡来?”
“当我没说。”
这便是水泥路的修建现场了。
自皇帝领军亲征之后,在工部、兵部与五军都督府的合作下,积攒了半年的水泥全部派上了用场,在十万劳工的齐心协力下,一条宽阔的水泥路以每日十几里的速度,沿着顺天城向北延伸出去,现如今已经连通了大宁,还在向北不断绵延。
当然,积攒下的水泥再多也不够这么用的,可这不是有不用发工钱只管饭就可以的劳工嘛!
恰巧英国公又“招纳”了三万劳工送到了五军都督府,五军都督府又把他们送来顺天,便在大宁南边的燕山山脉,就地烧制水泥。
现烧制的水泥供不上十万劳工所用,工期也慢了下来,现在每天只能往北修建一两里地了,这些本来颇为劳苦的筑路工人每天早早的便能干完一天的活。
不过户部官员都是夏元吉一手带出来的,个个抠门算计的很:这些劳工不干活,还要一天三顿干饭?想得美!
减了!减成早上一顿干的,下午给顿稀粥便好!
工部派过来的主事已经递了奏本了,这里用不上太多人,要削减七成劳工,派他们回内地,修筑顺天至应天的道路。
应天城,文华殿。
自从李煜卸任监国之职,随军北征之后,监国重任再次回到了太子身上,他每日的活动范围便变得十分有规律。
文华殿,春和宫,每天累得跟白毛阁大学士似的,那里还能抽出时间来照料那些狐媚子。
日头偏西,太子爷朱高炽处理完今日的政务,疲倦的站起身,揉了揉肥胖的后腰,两个随侍赶紧上来帮太子爷揉捏肩膀。
“哎对,多使点劲,唉!还是那小兔崽子在的时候清闲啊!有他帮着监国,我多自在,哪像现在,瞧瞧,我是不是又瘦了?”
小太监陪着笑脸:“太子爷,太医都说了,瘦点好,瘦点健康。”
“也是,省的回头太子妃老埋怨我,话说那……”
正当朱高炽絮絮叨叨吐槽的时候,文华殿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兵部尚书金忠在兵部主事徐滨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跑进殿内。
朱高炽赶紧起身相迎,并制止了金忠行礼。
“快给老尚书拿凳子来!老尚书怎么亲自过来了,难道是北伐出了变故?”
金忠是燕王府长史出身,是兵部尚书,兼任詹事府詹事,东宫首臣,更是太孙的老师之一,年纪又大,自然有坐着奏事的待遇。
徐滨嘛,年轻人,站着便好。
“谢太子殿下,臣站着便好。”金忠双手捧着一份文书,手掌微微颤抖,语气里夹杂着激动之色:“确实是北伐有了变故,不过是好事,大捷!臣激动难耐,第一时间便过来了!此乃报捷文书!”
“大捷!”朱高炽两眼一亮,立即接过文书,展开仔细瞧了一遍。
“好!好!好!”
便是太子爷一向不喜刀兵,也忍不住叫了三声好。
“太孙亲临战场,万军之中擒获马哈木,一举奠定胜局,陛下钦定,乃北伐首功,臣恭贺太子殿下了!”徐滨显然是已经知晓了内容,连声恭贺之下,朱高炽乐的合不拢嘴。
“现有自漠北返回京师报捷的幼军指挥使樊忠在奉天门外等候,太子殿下可要召见?”
“见!立即召见樊忠,我要问问此战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