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争之世,早下手为强!
“好,孙儿仁孝,爷爷听你的。”
朱棣彻底放下心来,夜已深,只是没有睡意,索性拉着儿子孙子秉烛夜谈。
清晨,天色大亮,乾清宫殿门再次打开,朱高炽打着哈欠,一脸困顿的走了出来。
老爷子终于睡着了,自己陪着足足熬了一宿,上下眼皮直打架,可还不能回去睡觉,赶紧叫太监打来温水,洗了把脸清醒一下。
“啊……”在打了个哈欠,朱高炽看了看身旁的儿子:“你咋就不困呢?”
“年轻真好!”不等儿子回答,朱高炽自顾自的羡慕的感叹了一句,一抬头,就看见老三带着一身杀气走了过来。
“大哥,爹呢?”
朱高燧穿一身蟒服,身上配着刀,一脸严肃,杀气腾腾。
“睡下了,你先别进去打扰了。你昨晚上干嘛去了?”
“杀人!”朱高燧一招手,一名锦衣卫捧着一个锦盒过来,打开盖子:“按照爹的吩咐,瓦剌的细作全数砍了!还有老二府里的那个皇甫什么的,人头在此。”
李煜眺了一眼,果然是那个自己早就注意到了却一直懒得抓的皇甫云和,今日命丧于此,可惜了,这也是个忠心的,办事能力还不错,可惜没跟对人。
朱高炽嫌弃的一皱眉:“拿走拿走,你把这玩意儿拿进宫里干嘛,不吉利。”
说完,朱高炽带着李煜便要离开,朱高燧赶紧叫住:“老大,你去哪?”
“还能去哪?”朱高炽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去汉王府,把那个不省心的提熘过来,给老爷子磕头认错呗。”
“老二是真虎啊!”朱高燧感叹一句,现下老爷子睡了,自己同样忙活了一宿,还不如找点事做清醒清醒:“等等我!我也去!”
“那个谁,听太子的,把这人头扔出宫埋了……”
汉王府。
一年到头都难得开一次的王府正门大敞开着,两侧挂上了白幡,在晨风中荡漾。
大门口挂着的上元节的大红灯笼早已撤下,取而代之的,是惨白惨白的两个白纸湖的灯笼,上面还写了一个大大的“奠”字。
门口那两个威武的石狮子脖子上,也扎上了两条白布。
从敞开的王府正门往里瞧去,大院里挂满了白幡,汉王府里的太监宫女仆役个个身着麻衣,头裹白布,跪在地上集体发出呜咽之声,还一边抛洒着纸钱。
廊下,同样披麻戴孝的响器班子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好一派欣欣向荣的丧仪!
太子爷和赵王爷看到这场景,顿时大惊失色。
难不成汉王府里有人过世?阖府披麻戴孝,这身份小不了啊!不是王爷就是王妃?
再仔细一想,这不扯呢嘛!老二昨晚上还好好的,都有能耐呛老爷子;也没听说王妃得了什么急病?就算有,宫里能不知道?
想通了这一点,兄弟俩皆放下心来,苦笑的对视一眼:没跑了!这绝对是老二在作妖!
李煜瞧着这披麻戴孝的一幕,差点没笑喷。
还是二叔会玩,是真会玩啊!
就跟原剧情里一样,怼了老爷子,回头就把自个儿装棺材里,大办丧事?好一招以退为进!可满朝公卿都住的不远,他是真不怕丢人呐!
汉王府里的管事远远地瞧见太子太孙和赵王连袂而来,慌张的窜了出来,还不等说话问安,就被朱高燧揪住衣领。
“这是干啥呢!你家王爷呢?府里谁没了?”
管事太监被凶神恶煞的赵王吓得一哆嗦:“没,没谁没,都在呢,我家王爷在正殿呢。”
“没人没办的什么丧事?闹呢!”朱高燧一脚踹飞管事太监,便往往府里走,边走边大声责骂着:“走走走!都走!好玩是不是!大活人就给我办丧事?看热闹不怕事大是吧?瞎起什么哄!”
下人们被呵斥着离场,太子太孙也跟了进去,打眼一瞧,正殿改了灵堂,摆了供桌,放了供品;四处点上了白色的牛油大烛,正中间停着一口“棺材”,再仔细看,那“棺材”其实是一个一人高的柜子,不过在这个场合,勉强充当棺材。
汉王可没在棺材里,正背对殿门,坐在地上,手里捧着一只烧鸡,边上放着一壶酒,啃一口烧鸡拎起酒壶喝一口酒,好不自在。
这时,听见外面的动静停了,汉王妃带着汉王的侍妾以及十几个子女,个个披麻戴孝,最绝的是汉王世子朱瞻壑,他竟然还打着幡儿!一行人从正殿里奔了出来,噗通一下跪倒在太子太孙身前,抱着腿就开始呜咽。
“太子爷,太孙殿下,我们家顶梁柱倒了!”
“都过来,给太子爷啃头!”
“太子爷!您看看这群小的,他这一走,以后我们全家全靠太子爷赏一条命啊!”
此话一出,朱高炽脸都绿了,这话啥意思?什么叫赏一条命?这不挑事儿上眼药嘛!回头传到老爷子耳朵里,还以为我容不下侄子呢!
李煜歪头仔细一瞧,却见二婶嘴里虽然呜咽着,脸上却没有半点泪珠,顿时明白了,这肯定是二叔指使二婶弄的这一出,来恶心老爹呢!
再瞧瞧屋里头二叔的背影,只见他肩部正在轻微抖动,这是在,笑?
真他娘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这夫妻俩,绝了!
老爹手忙脚乱的扶起自己那几个堂弟,李煜四处寻摸了一下,正看见廊下的响器班子收拾东西要离开,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轻松挣脱堂弟朱瞻壑的抱腿,三步并作两步,从响器班子那里取了一只唢呐,再次回到老爹身边。
李煜嘴角带着冷笑,唢呐凑到嘴上,下一瞬,一声宛转悠扬嘹亮悲怆的音调刺破清晨。
百鸟朝凤悲怆版,送葬专用!
二叔,咱就互相恶心呗!凭您的身份,自然能享用这百鸟朝凤!咱这小曲儿一响,您不躺进去都对不起我这一番手艺!
正啃着烧鸡的朱高煦顿觉手里的烧鸡不香了!他是莽夫没错,但他也是自小接受教导读过书的,这唢呐曲中的悲怆凄凉之意,一下子便能听出。
好家伙,这是要把我送走啊!朱高煦脸都绿了,扔掉烧鸡勐回头,却见大侄子一边吹着,一边冲自己挤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