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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伦支海的颜色,在阴云密布的天气里,仿佛是无边的黑色深渊。
没人能够知道自己船下的海底深处有什么。
有可能埋藏着16世纪到19世纪满载金币的宝藏,也有可能存在着某些不知名的东西。
这是人们对深海产生恐惧的原因……你根本不知道海底到底有什么。
但秧秧知道。
虽然女孩只能感应到海下300米的位置,但对于捕蟹人这个行业来说,就足够了。
庆尘在想,如果秧秧某一天厌倦了世间的争斗,跑来这个地方当船长,或许能成为统治白令海、巴伦支海的捕蟹船长。
放眼全世界港口,都没有一个能打的。
秧秧看向庆尘低声说道:“其实里世界就有探测300米范围的生命探测仪,只不过大家都想着打来打去,并不觉得把这玩意带到表世界会有什么太大用处……也不是没用,是没其他的技术有用。”
庆尘明白秧秧的意思,如果捕蟹船上带着生命探测仪,那海底的帝王蟹可就惨了。。
哪里是蟹场,哪里有蟹群活动,只需要用生命探测仪看一下就行。
然而,人类在追求科技进步的时候,总会稍微在武器方面偏重一些,就算时间行者从里世界携带技术回来,也是一样的。
此时,张俭已经快要将北极号开到了秧秧所说的那片海域。
事实上秧秧也指不明白到底是哪个方向,如今她的五官感知依然在被力场影响着,所以她依旧是个路痴。
还好秧秧告诉庆尘是多少分钟以前路过的地方,才由庆尘确定了蟹场的方位。
“等等,先不要往那边开,”庆尘皱起眉头。
“怎么了,”老约翰疑惑道。
他目光朝四周搜索过去,然后将望远镜递给老约翰:“一直有船在远远跟着我们,先跟他们兜兜圈子,不要把他们引到我们准备下笼的地方。”
老约翰愣了一下,甲板上是他说了算的,如果新水手想夺权,那会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但他从望远镜里看到阿尔卑斯号的身影时,还是给张俭打了电话:“张,我们跟阿尔卑斯号兜兜圈子。”
老约翰诧异的看着庆尘,那阿尔卑斯号在远处就像是一个小白点,这少年刚刚也没有用望远镜啊,这是怎么发现阿尔卑斯号的。
而且,庆尘这语气好像非常确定他们要去的地方,真有数不清的帝王蟹一样。
这趟捕蟹有点紧张的气氛,长尾号、虎鲸号、阿尔卑斯号仿佛隐隐将北极号包围其中。
这虎视眈眈的架势,让老约翰心中有些不安。
庆尘问道:“如果海上捕蟹船发生冲突,会出现什么事情?”
老约翰一脸严肃的说道:“会有人偷偷下海割断别人浮漂上的绳索,让你所有蟹笼都沉在海底。”
庆尘愣了一下:“就这?”
老约翰说道:“他们船上都备了很多套潜水服,但是张俭为了省钱,咱们北极号上一套都没有准备。”
这意思是,他们压根没有还手的机会。
但是,老约翰说完,发现庆尘脸上分明出现了放松的神色。
说实话,庆尘还以为大家会在海上火拼呢,如果只是下海割浮漂的话……
还差点意思。
割浮漂其实已经是很阴损的手段了,能让一个捕蟹船损失惨重,巴伦支海上曾经出现过几次这样的情况,要么是某个船长把另一个船长的老婆睡了,又或者是港口捕蟹人势力准备洗牌了。
庆尘极目远眺看了远方沧海的边际:“往目的地去吧,阿尔卑斯号走了。”
老约翰朝着那个方向,瞪大了眼睛,却什么都没看到:“我怎么什么也没看到?”
庆尘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都走了当然看不到。”
这话差点给老约翰气到!
……
……
船身晃动间,老约翰指挥着秧秧将鲱鱼鱼饵挂进蟹笼中,又指挥着庆尘与尼德普将逐一将8只蟹笼投入大海。
尼德普这边紧紧盯着庆尘,似乎生怕对面的年轻人在投入蟹笼的时候偷懒。
毕竟六百八十磅的蟹笼,老约翰用吊机把蟹笼放上甲板边缘的投放台后,需要两个人挂好浮漂的绳子,然后合力将它给推下去。
这时候如果有一个人偷懒,另一个人的体力消耗就会非常大。
但是,尼德普感觉奇怪的是,他好像比以前省劲多了……
难道是张俭租的捕蟹笼质量不行,所以重量轻了?
尼德普看了庆尘一眼,偷偷单独抬了捕蟹笼一下……没抬动。
一磅约等于0.45千克,如果不细算的话一个捕蟹笼就是610斤左右,这哪是普通人能抬动的东西,不然捕蟹船上还要吊机干什么……
然而,就是这一分神的功夫,前方一个巨浪扑来,尼德普被这一浪打的向后退去,正好踩在绳盘之中。
蟹笼快速沉入海底,那一圈一圈飞走的绳索眼看就要缠在了尼德普的脚踝上。
老约翰大喊:“割断绳索!”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庆尘并没有这么做,甚至没有抽出工作服里的匕首。
老约翰急了,他知道如果船员不按他说的做,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
尼德普如果被缠着拖入海里,根本活不了,短短十多秒的时间,海底巨大的压力就会让尼德普丧命。
然而,又一个浪扑来。
当海浪即将扑上甲板的瞬间,老约翰分明看到庆尘一只手拉住了绳索。
那下坠的蟹笼,也被一下子停住了!
他愣了一下,徒手拉住绳索?!
还没等老约翰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海浪已经拍在了所有人身上,根本看不清是怎么回事了。
待到海浪顺着甲板重新流淌进海里,老约翰扶着吊机,第一时间就朝尼德普的方向看去。
只见尼德普跌坐在甲板上,秧秧则站在他身旁。
刚刚那一刻,庆尘拉住了一瞬的绳索,让尼德普原本被紧紧缠住的脚踝处,松了一些。
而秧秧则趁着这个机会将尼德普拉了出来,两人完美的默契配合救了尼德普一命。
但这一切都被海浪掩盖住了。
老约翰又朝庆尘看去,对方手里并未拉扯着绳索,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似的。
“怎么回事?”老约翰疑惑道。
尼德普战战兢兢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我以为自己要掉进海里了,结果及时被这位姑娘拉了出来。”
事实上第二道海浪过来时,尼德普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来的太快了,海浪也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
老约翰犹豫的看了庆尘一眼,就算海水中有浮力,蟹笼也不该是正常人能够单手拉住的,那得有多大的力气才行?这种力量一巴掌扇到人脸上,怕是能直接把人打死吧。
老约翰不确定庆尘到底拉住绳索没有,也可能是秧秧的动作更快一些。
他心中充满了疑惑。
老约翰转头看向尼德普:“你不要命了?!知不知道捕蟹船上不能分神?你以为捕蟹人的钱那么好赚?”
捕蟹人是全世界最危险的行业之一,仅次于中东地区的雇佣兵。
它的危险在于作业气温太低、工作时间太长、冬季海浪太大。
气温低会让船员反应迟钝,工作时间长也会让人疲惫,连续20个小时不睡觉,就算世界顶尖的电竞选手也会错误频频。
在这种环境里,面对全世界最恶劣的天气,随时都可能丧命。
港口里,每年多的是因伤离开的水手,捕蟹季过后,不死点人、不断几条腿、几条胳膊,就好像这钱赚的不踏实一样。
老约翰沉默了片刻对庆尘问道:“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割断绳索?”
庆尘说道:“张俭说一个蟹笼如果丢失,价值就是一千欧元,要赔给租他的人。张俭都那么穷了,丢一个蟹笼肯定很心疼。”
老约翰冷声道:“在这巴伦支海上丢蟹笼是常有的事情,有时候暴风天气,水手抛不准抓钩,把气球浮漂给割破,能一晚上丢失五六个蟹笼。蟹笼是很贵,但人命更贵。”
庆尘笑了笑说道:“好的明白了,下次我一定第一时间割绳索。”
老约翰拿起甲板上的有线电话:“船长,开船了,换下一个地方。”
张俭问道:“刚刚的海浪太大了,你们有事吗?”
老约翰说道:“没事。”
大家的工作服都被海水拍打了,这玩意虽然防水,但还是难免有海水从领口灌进去。
可是,这对捕蟹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
……
捕蟹船开动,船员们坐在船舱里吃着三明治。
尼德普吃着吃着就感觉随时都会睡着似的,他已经接近身体承受的极限了。
让老约翰意外的另一件事发生了,庆尘和秧秧两人一脸疲惫的吃完三明治后,竟是又重新跑到了甲板上坐着,看着海面上的波涛滚滚。
某一刻老约翰感觉这三明治就像是游戏里的道具一样,吃完能让捕蟹人满血复活……
“你觉得这次出海,能不能遇到你想要的暴风天气?”秧秧问道。
庆尘笑了笑:“这个谁都说不好,骑士的这一个生死关挑战全看运气,三十米的海浪可遇而不可求。随缘吧。”
“那如果这次等不到,你就在阿姆斯特丹一直等着?”秧秧好奇道。
“嗯,”庆尘想了想说道:“下次穿越的时候,我可能会遇到非常危险的事情,所以必须提升自己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