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非在苛责统辖局一定要完美无瑕,但绿日的存在是有方方面面的原因的。
我不打算为绿日辩解什么,有很多人犯了罪,死有余辜,但还有一些人,如果不犯罪的话,就活不下去了。”
槐诗摇头,“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满手血腥,不是么?”
“确实,死有余辜者众多,真正想要做出改变的,十中无一。即便是现在,也还有人念念不忘的想着更多的破坏和死亡。”
柳东黎叹息着,掐灭烟卷:“但我想改变它,槐诗。”
槐诗沉默。
“迦南已经到了应该转变的时候了,绿日也一样。”
柳东黎苦笑:“我一个人做不到,就算是用再多的力气,也只会在那个圈子里打转。统辖局不行,他们不会违背自身的准则。
但你不一样,槐诗。
你具备这样的能力和身份,同时也具备改变它的资格。”
他看着槐诗,一字一顿的告诉他,“你可以真正的代替‘绿日’。”
一个不计较得失,去维持公正的势力。
一个真正的能够无视利益,去为苦难者发声的集团。
比绿日更加的正当,更加的为人能够接受。不需要失控的死亡和暴力去威慑,在绝望中可以竖起希望的光。
将旧的罪孽和恶果瓦解,避免更多的苦难和死亡发生。
即便距离那一天太过遥远……
但如果现在什么都不去做的话,一丝可能都不会有了。
对于绿日而言,这才是真正的转变和出路。
否则的话,早晚有一天,会因自身的恶而迎来陨落和毁灭。
“槐诗,我们可以一起去把绿日毁灭掉!”
柳东黎看着桌子对面的年轻人,诚恳的邀请:“不要让它毁灭在别人的手中,也不要让它掉进地狱里去。”
寂静里,没有人说话。
只有槐诗轻声的叹息。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柳东黎已经疯了。
可悲哀的是,他觉得自己可能也不算正常。
想想就太过疯狂了,一个统辖局和绿日的双料二五仔和一个天国谱系的二五仔联合在一起,胆大包天的想要改变既定的秩序和规则。
血水灾只是个开始。
通过诸界之战的关键时节,重建原罪军团,一步步的将绿日重新整合,蚕食、吞并、瓦解、更替,最终在此根基之上,重建一切。
太过于疯狂。
可除了自己之外,有还有谁能够去做呢?
可自己相对于整个现境,又有几斤几两?
想到这里,槐诗自嘲一笑:“你说的这些,佩伦……他知道么?”
“或许呢?”柳东黎耸肩,“这几年老头儿已经不管事儿了。就算管,难道我会收手么?
“就是只是征募血水灾,统辖局也不会那么轻易点头的。”槐诗说,“后续的计划也不会有那么容易,未必如你所料。”
“我知道。”柳东黎点头。
“这事情弄下去我的立场会很被动,尤其是这个节骨眼上和你们有牵扯。”槐诗继续说:“一旦我露出什么破绽,很可能会遭到群起而攻。”
“我知道。”柳东黎再度点头。
槐诗听完,都忍不住笑了:“那你还开口?”
“那你干不干?”
柳东黎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满怀好奇。
“……”
槐诗忽然很想打人。
有理由不干么?
除了绿日之外,全境哪里还有再这么容易薅羊毛的地方?
重组原罪军团,瓦解绿日,为重建理想国再奠定一块基石,这完全是一举三得的事情。
即便是风险重大,但哪怕只是初步完成,都能够让自己所掌握的力量进一步得到提升。
槐诗不怕到时候有人桀骜不驯试图反抗或者是阴奉阳违,想要借着自己的搞点什么事情,也不在乎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
可唯一的问题是,绿日呢?
绿日,真的值得自己信任,去赌这一把么?
“抱歉,老柳,我不信绿日——”
槐诗摇头,看着那个沉默等待的男人,最终,却忍不住无奈叹息,“但我信你。”
柳东黎沉默。
看着他。
那样的神情究竟是早有预料的释然还是未曾预料的诧异呢?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了手。
和槐诗握紧。
那么用力。
无需合同和见证,也不必那些累赘的条款和拘束,这便是他们之间的契约。
短暂的握手,就像是耗尽了柳东黎所有的力气。
他瘫在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寻思着自己统辖局、绿日和槐诗这边的三重身份,只感觉一阵离奇:
“我这算是三家二五仔了么?”
“是呀,阿布。”
槐诗点头,循循善诱道,“要不要咱们走个流程,你来拜个义父啊?”
“滚!”
柳东黎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正经点?”
“该正经的时候肯定会的,但对你实在不太能严肃起来。”
槐诗想了一下,“等我熟悉一下流程之后,就会代表原罪军团会向血水灾发起征召,希望到时候绿日不会形成阻碍。”
“放心,我能来找你,就肯定能帮你搞的定。”
柳东黎挥手:“不止是血水灾,蝗灾也送你——不过就剩下一个头盖骨了,你用的时候小心点,碎了很麻烦。”
“这么大方?”
槐诗愕然,不知道该不该谢谢绿日老板的火箭,但既然都这么大方了,他心里又忍不住一动,想起丹波的美洲流浪汉。
“霜雹灾呢?”他问,“方便么?”
“劳伦斯那个家伙啊——”柳东黎好像有些愁苦的挠了挠头,“我正在争取,但还有其他的地方需要他,短时间内你就别惦记了。”
争取?
其他地方?
槐诗愕然:“你这么快就要做吕布了?”
“吕布个屁,最近迦南内部的风头也不太对……他妈的,肯定是黄金黎明那帮逼在搞东搞西。”
柳东黎揉了一下脸:“你能稳住阵脚的话,最好多争取一点力量,有机会的话拉兄弟一把,不然的话我可能真的要被三刀六洞的。”
“好说好说,下次一定。”
槐诗不假思索的点头。
听柳东黎提起这个场景,不知道为啥,他忽然还挺期待。
大体敲定之后,大家就得准备分头行动了,虽然很有可能是槐诗去诸界之战上帮人分头,而柳东黎回绿日等着被人分头……
而就在他离去之前,槐诗忽然想到最后一个问题:“等等,就算是一切顺利,我怎么确定血水灾会听我的?
“不知道。”
柳东黎看了槐诗一眼,眼神古怪:“但我觉得吧,她肯定会听你的。”
槐诗顿时恼怒,“不要把我当什么海王好不好!”
“……”
柳东黎的神情越发古怪,欲言又止,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还不明白么?就是因为你不想当海王,才会渣的这么有杀伤力啊,槐诗。”
“……”
槐诗的眼角抽搐。
指望这王八蛋能从狗嘴里吐出象牙,自己脑子一定哪里有问题。
可眼看着他披上外套,戴上帽子,准备离去,槐诗心中却又忍不住忽然一动:“喂,老柳……”
“我知道,万事小心,是吧?”
柳东黎回头,冲着他笑了笑,比划了个ok的手势,“放心。”
“……不,我只是好奇。”
槐诗探头,看着他的发际线,“你头发真得长出来了?”
“滚!”
ok的手势变成了中指。
曾经的秃头牛郎气急败坏的离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只有槐诗回头,看着依旧沸腾的汤锅。
叹息一声之后,感觉到有些寂寞。
和,不妙。
等等,自己那会儿下完药之后是不是后面聊的太嗨,忘记给他解了?
槐诗回头,看向柳东黎离去的门口。
双手合十。
希望他不会拉肚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