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动了一下身子,就走了出去,派人喊来了杨立本,才知道今天朝廷休沐,不用早朝。
贾琙知道这个情况,先是一愣,随后有哑然失笑,他倒是忘了朝廷休沐这件事儿了。
不过能有休沐也算不错,这两天府里的事儿还挺多的,头一件便是下人的采办,妙玉过来之后他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在后院的人手不够,缺一些粗使的丫鬟婆子。
说起这件事儿,昨天那个赵氏人牙店的事情,不觉就又浮现在了心头,其实每个时代都有这样的黑心的店铺,就算是他前世所在的那个时代,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完全杜绝,更何况是现在呢!
说这个倒不是说贾琙就不打算买下人了,而是对这种拐子和强买强卖的黑心商贩非常憎恶,商人逐利,那是天性,但是你得去守住底线,若是没了底线,去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和畜生有什么两样。
就像是在现世之中的三聚氰胺事件,地沟油事件,这些骇人听闻的事件,当时都轰动了全国,这些人这些事儿,就是失去了底线,当时他还在网上喊了两句“键来”,为当时食品安全贡献了自己一份微薄之力。
说起采办下人,倒是还有一个比较正规的去处,那就是教坊司,不过提起这个地方,就让他很自然地想起了那个五十两的故事,自己这一世的父母说起来还真的让他无比地感怀。
对于自己那个未曾谋面的父亲,他并没有多少感觉,倒是对那个将他养大的母亲,他现在心头还时常会想起那个人的面容。
自己回京这几天,还没有抽空去见见她呢!一想到这里,贾琙不禁有些惭愧,自己的确是该去见见她了,当年发丧的时候,他还记得,只有两个一脸嫌弃的小厮,还有一卷草席,具体在什么地方他也没有忘,今日恰好休沐,他正好可以去瞧瞧。
一想到这里,贾琙就没有再迟疑,他是个行动派,只要定下的目标,便会立刻着手,随后他让二牛悄悄去买了些黄纸,还有些纸钱贡品,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谁也没带,只从府里拿上了一壶酒,踏着晨光就出去了。
清晨的路上,行人倒是不多,大街上还有些冷清,贾琙来到城门这里的时候,城门刚刚打开。
值守的士兵看到贾琙一袭麒麟踏云朱袍骑马而来,一下子就认出他,恭敬地给贾琙行了一个军礼,贾琙笑着随他说了两句话,在士兵的一脸兴奋中缓缓出了城。
出城以后,贾琙顺着记忆中一条路,往城外的一处农庄而去,不过在过了一个拐角之后,他眉头微微一皱,随后屈指一弹,两道无形剑气将那两个探子化为齑粉。
自己第一次离京之时,没有动手,那时是情况不允许,但现在情况已然不同,这些人要是在不知死活,他不介意来一次犁庭扫穴。
解决掉两人之后,贾琙继续拍马前行,城外的道上,积雪无人打扫,还有这厚厚的一层,马蹄踏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贾琙拍了拍马头,示意它走的慢一些。
马儿十分的有灵性,打了一个响鼻,速度慢慢的降了下来,说起这匹马,正是之前跟着贾琙去燕山的那一匹青骢马,跟着贾琙也有三年多了,经过这三年的调教,如今也成了万里无一的神驹。
贾琙指了一个方向,马儿自觉地调转马头,从大路岔进了一条小路上,继续走了一段时间后,贾琙又按了按马头,马儿乖巧地停了下来,此刻贾琙的眼前出现了几十个坟茔。
贾琙翻身下马,又拍了一下马儿,马儿随及缓步跟在了贾琙身后,看着不远处那块已经褪色的木板,贾琙眼底浮现一丝追忆,这上面的字还是他亲手刻下的。
先妣贾杜氏,兰嫣之墓,子贾琙立。
坟茔上还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与当年自己埋葬时,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在周围又多了几个坟头,想必是这几年,族里新丧的族人埋在了这里。
贾琙轻轻一挥袖,真气澎湃而出将附近的积雪一扫而空,露出了下面硬邦邦的地面,现在的天气还是太冷,才会这般,若是到了开春以后,天气和暖些,雪下的地面就不会是这般了,而是泥泞不堪。
贾琙又一抬手,将马背上的那些东西都凌空摄了过来,将那些贡品一一摆好后,又掏出火折子将那些黄纸还有纸钱都烧掉。
随后拿起那壶酒,席地而坐,看着眼前的坟茔,他小口的喝了起来,对于这个世界上,他最感激的人,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眼前的这位。
只是可惜,他们母子两人终究是有缘无分,要是杜兰嫣的身体能够再撑两年,只要自己习得了大黄庭,那便不会是这样的结果,自己大胜回朝,也能让她这个命运凄凉的女人享一生的荣华富贵。
但终究是错过了,路上贾琙其实想了很多的话要说,但是当他坐下来,真正面对这块已经被风吹雨打销蚀地字迹都已经模湖的木碑时,他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情到深处,两相无言,就如苏东坡所着的那首词一般。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虽然这首词是写男女之情的,但是用在任何一种感情上,都是一样的。
面对这么一座孤坟,他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说自己已经功成名就?说自己已经自保无虞?还是说自己成了冠军侯,可这些她还能听到吗?
直到一壶酒尽,贾琙才慢慢的起身,他伸手轻轻摸了摸那块木碑,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声音说道:“走了!下次再来的时候,带媳妇过来,让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