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损伤都很大…
更重要的是,曹操没有一鼓作气攻下来寿春城,这于曹军的士气是个致命的打击,而于袁术而言,无异于重重的喘出一口大气。
如今的曹军,只能将寿春城团团围住,再寻机会。
如此这般…
最让荀彧、戏志才担心的问题出现了,连日大雨下,洼地地带的寿春出现了积水,寻常的粮车无法越过。
曹军后续的粮草根本不能送抵前线。
而这,让本明朗的局势,一下子再度陷入了巨大的危机。
曹军大寨,中军大帐。
“我军现有的粮食还能支撑多久?”曹操急问粮官。
粮官如实回答:“多亏荀令君一早吩咐,让每个甲士随身携带部分粮食,故而…现如今我军的粮食还能支撑一个月!”
一个月么?
隔着窗子,曹操望向高耸的寿春城墙。
假隐麟何宴曾告诉过他曹操一个消息,寿春城内的粮食储备也不多了。
只不过,不多是多少?能支持一个月么?
曹操不知道…
那么…现在的局势就变成了一个赌局,看谁的粮食先支撑不住。
“后续的粮食何时能运来?”曹操接着问…
这…
粮官摇摇头,依旧是如实禀报。“这个说不好,得看…”讲到最后,粮官踟蹰了。
“得看什么?”曹操追问。
“得看天…”粮官无奈道:“若然…这天一直下雨,那…积水只怕会越来越大,山坡路滑,上坡与下坡会变得极其困难,怕是军粮…”
粮官没有讲完,可意思再清楚不过!
看天,现在是雨季,这里又是低洼…这是要断粮的节奏啊。
曹操的眉头一下子重重的凝起。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粮官闻言,低着头缓缓退出…行至大帐外,他抬头望向天,又是乌云密布,似乎…又是一场暴雨倾盆!
粮食的运输,只怕会变得更加困难。
待得粮官走后…
曹操无奈的揣起拳头,一拳砸在案牍上。
一旁的戏志才看出了曹操的心思,他如实道:“曹司空,这连日的暴雨可不单单掣肘着我军的粮草,也会让攻城变得更难,昨日的攻城…诚然有对方守将指挥若定的缘故,却又哪里少得了这绵长细雨的帮扶。”
诚如戏志才所言。
雨水之下,城墙会变得更滑,云梯极其容易滑落,将士们攀登云梯更是变得困难重重,更别说,抬着头迎着雨,视线的缺失,还有攻城器械无法运达…
这些都不利于攻城方。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如今是雨季,压根就没有大晴天,没得选择呀。
曹操怎么会听不出戏志才的意思,呼…他长长的呼出口气,戏志才是提醒他,雨季之下,纵是一月之内,寿春城也未必能攻下来。
而随军的军粮只够支撑一个月的…
戏志才是劝曹操早做准备。
“且围城吧!”曹操开口道:“咱们缺粮,他袁术如何又不缺粮呢?耗下去,看谁先扛不住!”
曹操这是在赌,赌袁术比他更早的扛不住。
毕竟,如此天赐良机,若然不能破城?那…再有这么个机会,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
问鼎中原,曹操不想再拖延下去了。
“也只能如此了。”戏志才眼珠子眨动,他满腹韬略,可面对一个龟缩不出的袁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莫说是他了,就算是郭奉孝,就算是荀公达,也寻觅不出破城的方略!
现如今,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就希望袁术先一步扛不住吧!
…
…
一封封急件,自前线传回许都城。
尚书台…
原本前线的大捷,本该让尚书台的荀彧、荀攸心情大好,可…偏偏粮食的掣肘,为两人的心情上几乎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想不到,明明陈国有粮食,却运不到前线?”荀彧口中喃喃…
他的眉毛几乎顷刻间就凝成了倒八字…
“叔父,寿春城本就是低洼地带…”荀攸解释道。“一旦下雨,会形成水坡,这些水坡倒也罢了,最影响粮食运送的乃是陡坡…”
“现有的粮车,一旦遇到雨水时节,无论是上坡还是下坡,都会变得极其困难,甚至是危险…而根据以往的记录,这个季节的寿春正是雨季…等到雨彻底的停下,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很多人一定无法理解这个时期雨季的影响。
要知道,小冰河期的雨季不是闹着玩的。
因为小冰河期的缘故,大汉的天气普遍反复无常,六月,炎炎夏日,冰雹都能下的大如鸡子,何况是雨水…
至寒天气下,雨水会很快结成冰,试想一下,陡峭又结冰的上坡与下坡…人行走,都会费极大的功夫,更别说是粮车了。
可以说,在这雨季下,前线的粮道已经彻底的断了,而且根本没有修复的可能。
“这…”
荀彧依旧皱着眉。“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比如…从别的路径运送一些粮食到寿春前线?”
“考虑过了!”荀攸摆手。“除了陈国这一条路外,就剩下徐州的下邳、广陵这一条道路,恰恰这下邳、广陵可是吕布的地盘,一着不慎,或许…咱们的粮食就落入吕布之手了。”
讲到这儿,荀攸顿了一下,感慨道:“叔父也知道,吕布可从来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这就难办了…”荀彧眉头皱的更紧了…
难道,如此天赐良机,这寿春城竟还攻不下来么?
真的要,要听天由命了么?
想到这儿,荀彧的眼眸眯起,无奈的隔着窗子望向天。
却在这时…
嗖…
荀彧猛地想到了什么,准确的说,他想到了一个璀璨的称号,一个总是能创造奇迹的名字——隐麟!陆羽!
没错,曹营中有一条不成文的约定…那就是有困难找陆羽啊,所谓…陆羽帮忙,越帮越忙…啊不,是陆羽帮忙,越忙越帮!
再说了,这世上有什么难事是隐麟无法解决的么?
登时,荀彧的眼眸睁开,他下意识的脱口问道:“公达,最近陆司农在做什么?”
“除了推行民屯、军屯的新农政外…就是…”荀攸如实回道,可话说了半句,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一下子,他的脸色变得严肃了许多,偏偏这严肃中,还有几分欣喜。
“太学中…陆总长兴建了一座工坊,而他正在命太学生修习百工中的‘木艺’一项!”
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最后一句。
“而如今,这些太学生正在合力打造一个名唤‘木牛流马’的器物,听说这木牛流马可以运送军粮,一旦制成,无论是浅滩,还是陡坡如履平地!”
荀攸一番话说的信誓旦旦…
当然,之所以知道这么多,是因为荀彧的长子荀恽昨日逢五放假,回家时禀报给荀攸的。
荀恽虽是荀彧的儿子,却与同辈的荀攸走的更***素里,更是拜荀攸为老师。
故而,最近太学的动向,荀攸知道一些。
恰恰,因为知道一些,又因为这“木牛流马”,让他的眼眸一下子瞪大,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悸动连连!
“叔父…”
不等荀攸开口,荀彧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俨然,听到那木牛流马“浅滩”、“陡坡”如履平地,荀彧比他的侄儿荀攸还要亢奋。
“走,你我一道,现在就去太学!”
“去看看这木牛流马!”
“也去拜访下咱们的这位精于巧匠之术的——陆总长!陆司农!”
说话的功夫…
荀彧与荀攸已经消失在了尚书台。
究是文人,可此刻他们脚步比兔子还要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