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祭酒,也就是国子监的校长,这是个从四品的文官。
贾芸对贾宝玉、秦钟可是“关心”得很啊,不仅恩准二人成了国子监的特殊荫监生,也禁止二人一起鬼混,另外,贾芸还特意跟国子监祭酒打了招呼,让国子监祭酒严加管教二人。
贾芸这么做,虽说主要目的是为了约束贾宝玉和秦钟,但这种事对贾宝玉和秦钟而言也是契机,若二人成器起来,果真在国子监里用功读书,以后贾芸并不介意让二人走向仕途。
国子监祭酒可不敢怠慢,但他本人又很忙,哪里有时间精力亲自去严加管教贾宝玉和秦钟这俩小子哦,于是他让国子监司业孟培达专门负责此事。
国子监司业,相当于国子监副校长,这是个正六品文官。
孟培达作为国子监司业,工作也是繁忙的,贾宝玉、秦钟能得到他的专门看管,可谓是这俩小子的荣幸了。
自从贾宝玉成为国子监的特殊荫监生,这些天在国子监的表现不好,尤其是今天……
孟培达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了,毕竟贾宝玉可是皇上亲自下令要严加管教的,若这般放任下去,孟培达担忧自己以后可能会因此受到惩处,若此事果真发生,那可就可笑了,他堂堂国子监司业岂能因为贾宝玉而受到惩处?
这天傍晚,孟培达特意乘坐着马车来到荣国府求见贾政,贾政得知孟培达来了,没有怠慢,亲自在外书房门口迎接了孟培达。
就官职品秩而言,孟培达这个国子监司业只是正六品文官,而贾政作为工部员外郎是从五品文官,比孟培达要高一级,就家庭背景而言,孟培达也比不过贾政,毕竟贾政是荣国府的当家人,然而,贾政对孟培达却是敬重的!
国子监祭酒和国子监司业,都必须是进士或翰林出身者才能担任,孟培达既是进士出身,也做过翰林。
贾政格外客气地将孟培达接入了外书房,二人坐下后,孟培达道:“今日临时拜访政公,且是傍晚前来,多有叨扰,政公包涵。”
贾政微笑道:“孟司业大驾光临,可谓蓬荜增辉,何来叨扰之说?只是不知孟司业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虽说贾政素来重视读书,也敬重孟培达这种进士、翰林、司业,但他跟孟培达可没什么交情,在他想来,孟培达今日前来多半是跟贾宝玉有关。
果然,孟培达道:“实不相瞒,今日我临时叨扰,是为了政公的公子之事。”
不待贾政询问,孟培达继续道:“皇上有令,让国子监祭酒大人严加管教宝哥儿,祭酒大人将这份差事派给了我,我岂敢怠慢?”
贾政听到这里,便觉得可能不是什么好事了,神色严肃了起来。
孟培达道:“据我观察,这些天宝哥儿在国子监读书并未用功,上课不专心,惯会发呆走神,今日更是在上课时频繁睡觉,一个白日下来,他在国子监里睡了三四个时辰。”
“我问他何以如此?他先是说昨夜熬夜读书了,我便问他昨夜如何读书的,他却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我便知有诈,又严厉问了几句,他便不知如何回应了。”
“可见他昨夜熬夜是真,用功读书却是假,也不知昨夜干了什么不正经之事,更可恼的是,他竟对我扯谎。”
“虽说皇上下令让国子监对宝哥儿严加管教,但宝哥儿毕竟是贵府的公子,我们也不便轻易骂他打他,唯有告知政公,让政公罚他。”
“我知道,宝哥儿之所以能来国子监,还是政公找皇上求得的圣卷,既是如此,宝哥儿好歹该在国子监用功读书,以后方可走向仕途荣耀显达,若政公如此放任宝哥儿,一则白费了政公的苦心和工夫,二则也辜负了皇上的圣卷。”
“话说到此,望政公务必罚他一罚,也请日后对他严加管教,你我齐心协力,争取让他把书好好地读起来,改了以前的那些怪毛病。”
贾政听完,心里那个气啊,当然不是冲着孟培达的,而是冲着贾宝玉的!
这个该死的畜生,我分明一而再叮嘱他,让他珍惜圣卷,在国子监用功读书,他偏偏不听,昨夜竟还熬夜不干正经事,还对国子监司业扯谎,这还了得?
近日才因为贾宝玉和秦钟之间的事,让贾政气了一场,这才没过几天,贾宝玉竟又给贾政招来了这场气,可谓是气上加气了!
小书亭
贾政对孟培达道:“孟司业公务繁冗,却因我儿分心,对我儿严加管教,此乃我儿的荣幸,也是我的荣幸,请孟司业放心,我定会罚他一罚,以后也定会严加管教,争取少让祭酒大人和司业大人为难,也争取不辜负皇上。”
孟培达点了点头:“我信得过政公,既是你如此说了,想来必是能做到的,我也可放心了。”
说完孟培达便站起身:“今日属实叨扰,不敢多待,就此告辞。”
贾政又格外客气地将孟培达送走。
紧接着,贾政便对小厮们喝令:“快拿宝玉来!”
小厮们都懵逼了:“……”
有没有搞错啊,几天前才来了这一出,这才过了几天,竟又要来这一出?唉,宝二爷啊宝二爷,你可真会惹麻烦呢!
小厮们一边想着,一边又一次去内宅拿宝玉了。
这回依然是过了半晌,宝玉才来,贾母、邢夫人、王夫人、李纨、王熙凤依然跟了过来,赵姨娘、周姨娘也跟了过来。
贾母一脸不满地道:“方才我问过宝玉了,他说他这几日并未再跟那个什么钟哥儿来往了,你怎又要打他?难不成你打他还打上瘾了?”
贾政头都是大的,不过还是忍住怒气,回应道:“老太太,虽说宝玉是你的孙子,可你也别忒溺爱于他了,所谓惯子不孝,瞧瞧他都被娇惯成什么样了!”
贾母怒了:“是啊,惯子不孝,就是因为当初我对你娇惯了,才导致你如今对我这个做娘的不孝了,动不动就要打我的宝玉了!”
贾政:“……”
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贾政将孟培达所说之事,详细地跟贾母说了一番。
贾母听完,下意识道:“虽说此事是国子监司业所说,可国子监司业的话也未必可信,我可知道,宝玉昨夜确实用功读书了一宿。”
贾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