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竹可不是贪婪的人,何况如今他已很富贵,可不想因为二千两金子有损他在贾芸心里的形象,哪怕此事多半不会被贾芸知道,他还是会谨慎。
翌日早晨,当于竹在乾清宫上完早朝,散朝的时候,特意找了个机会对贾芸道:“皇上,扬州首总沉远文、总盐商李澹白,昨晚找到我府上,想求见皇上。”
贾芸道:“宣他们觐见!”
心里想的是:“送财的来了!”
贾芸去养心殿吃了早膳,随即去请安了皇太后殷氏、皇贵太妃青婉、卜五娘,回到养心殿看了一个小时的书,然后便回到乾清宫工作。
上午,李澹白、沉远文被皇宫侍卫带进了皇宫。
二人都是见过不少大世面的人,尤其是沉远文,饶是如此,当二人走进皇宫,还是都紧张了起来,这还是二人第一次走进皇宫觐见皇帝。
二人被皇宫侍卫领到乾清门外,被侍卫们严格搜身后,又等了半个小时,期间见到了几名王公大臣官员出入乾清门,包括了一个熟人,那便是荆猎。
二人发现荆猎穿着锦衣府的官服走出乾清门。
当初荆猎接管隆顺镖局后住在了扬州,因此,不仅跟李澹白熟悉了,跟沉远文也有所来往。
去年在贾芸的命令下,荆猎来到了神京城,李澹白、沉远文便没再见过荆猎,如今再见,没想到荆猎竟当上锦衣府官员了。
李澹白、沉远文都很想跟荆猎打招呼套近乎,不过眼下二人可是站在乾清门外,周围布满了皇宫侍卫,二人都有这份心思却没这种胆子。
荆猎也发现了二人,也没主动上前跟二人招呼,只是对着二人点了点头,便算是招呼过了。
李澹白、沉远文心里都有着类似的想法,那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瞧瞧,因为贾芸当了皇帝,连荆猎这种商贾都摇身一变成为锦衣府官员了,二人都更想巴结贾芸了。
这时,有太监走到乾清门宣李澹白、沉远文觐见,二人当即屏声静气地走进了乾清门,随即走进殿内明间。
饶是二人对贾芸都有所熟悉,尤其是李澹白,二人今日来之前也做了不少心理准备,眼下见到身穿龙袍坐在皇帝宝座上的贾芸,二人还是顿时产生一种仿佛朝拜神明般的感觉,感到一种强烈的威严,行起大礼来都分外恭敬严谨。
贾芸让二人平身后,微微一笑:“二位,好久未见了。”
这简单的一句话就让二人都感到受宠若惊,二人忙不迭又都跪了下来,一连串奉承的话从二人口中说出。
贾芸再次让二人平身后问道;“二位求见朕所为何事啊?”
都低着头的李澹白、沉远文,彼此看了一眼,还是李澹白先开口,只见李澹白拿出了一副花笺和一张信纸:“皇上,小女让草民替她呈一副花笺给皇上,草民也有一事不便说,写在信纸上。”
贾芸道:“呈上来。”
太监上前接过了花笺和信纸,递给贾芸,贾芸先看起了花笺,
依然是那种熟悉的娟秀飘逸的字迹,所写文字不多,李飞雪说,自从去年一别,她一直在车轿马胡同等着贾芸,另外还附了几句歌词:
“风吹云动天不动,水推船移岸不移,刀切莲藕丝不断,山高水远情不离。雨绵绵情依依,多少故事在心里。”
贾芸看完心里感叹:“不愧是飞雪姑娘!”
当初他在扬州瘦西湖畔的画舫中,给李飞雪唱了一支曲,眼下这几句歌词便是选自那首《烟雨唱扬州》,显然,李飞雪在通过这几句歌词表达对他的相思,也是在勾起他跟她之间的美好往事。
看完花笺,贾芸又看起信纸,信纸上的文字就更少了,说的是,当初李澹白愿意出二万两金子让李飞雪做贾芸的侧妃,而如今他愿意多出二万两金子,求贾芸让李飞雪为妃,也就是,一共出四十万两银子!
贾芸心里又感叹:“这个李澹白真是下血本了啊!”
贾芸知道,李澹白此前在扬州八大总盐商里地位最低,家产也最少,估计也就价值一百万两银子出头,现在李澹白竟愿拿四十万两银子给贾芸了。
这种行为不仅不愚蠢反倒精明,四十万两银子,为李飞雪博取一个后宫的妃位,还可以巴结贾芸这位当今皇帝。
贾芸看向了沉远文:“沉首总今日求见又为何事啊?”
沉远文道:“微臣也有一事不便说,也写在了信纸上。”
贾芸又让太监将沉远文的信纸呈上,信纸上写的是,当初在扬州,他欠贾芸一份恩情,属实不安,思来想去,便斗胆以三万两金子偿还这份恩情。
贾芸岂会看不出,沉远文就是在找个理由送财巴结他,不过这手笔也真够大的,李澹白送四万两金子,主要是为了给李飞雪博取一个妃位,沉远文没这种需求,却也送了三万两金子。
倒也不奇怪,沉远文可是扬州首总,沉家也是扬州最富的商贾,家产比李澹白的家产还要多得多,这么多的家产拿出三十万两银子来巴结如今的新皇,在沉远文看来是很值得的。
此刻,贾芸看着并肩站在眼前的李澹白、沉远文,感觉就像是在看着一对散财童子……
贾芸发现自己又有一个地方比天治帝要幸运了,天治帝在位时没少为缺钱烦恼,而他才刚当上皇帝就接连发财。
略微犹豫了一下,贾芸便决定收下两人的这笔钱财。
一来,目前这笔钱财对他是有用处的,二来,他知道,盛世里难免会有大商贾的存在,他甚至打算将程华年培养成大商贾。
贾芸已经计划着,以后要对两淮盐业进行强有力的整治,改“纲盐制”为“票盐制”,那时,沉远文、李澹白这种总盐商就会遭受致命重创。
冲着今日这笔钱财的份上,也冲着二人都算识趣的份上,贾芸不介意到时给二人指明一条出路……
另外,李飞雪可以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