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
这场亲事她可是盼望好久了,甚至连数目很大的一笔嫁妆都已经在筹备了。
此前她担忧过,贾芸会因为什么变故而拖延婚期,或贾芸会因为什么缘故而不愿娶薛宝钗要退亲。
可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们薛家要主动对贾芸退亲啊。
这……这种事今日之前对她而言属实是荒唐哦!
可是,眼下听了王子腾的这些话,薛姨妈心里便犹豫起来,她很害怕!
本来她还指望着依靠贾芸给薛家带来利益,可别到时整个薛家都要陪葬哦,哪怕薛家不会受到连累,她的宝贝女儿薛宝钗肯定要跟着贾芸一起遭殃,她也很心疼啊!
王夫人开口了:“果真有必要退亲?”
王子腾道:“我是为了薛家着想,以芸哥儿这半年来的所作所为,一旦宝丫头嫁给他做了夫人,薛家作为娘家也多半会跟着遭殃,到时哪怕是我都很难庇护你们。”
王子腾还有一些话没说,那就是,他害怕此事连累到他。
荣国府、薛家如今的大后台都是他,如果荣国府、薛家因贾芸受连累,那他也可能有危险,至少会很麻烦。
毕竟贾芸得罪的贵人实在很多,而王子腾对天治帝也比较了解,知道这是一个很理性少感性的心狠手辣利益至上的皇帝。
王子腾甚至预料到,以后贾芸多半会被天治帝亲手处死,且不得好死。
薛姨妈犹豫起来,虽说她对王子腾这个哥哥敬服,但方才贾母说了,此事眼下只是王子腾的推测,是否成真还未知。
薛姨妈也实在不甘心薛宝钗快到手的二品夫人就这么没了。
王夫人又开口了:“即便对芸哥儿提出退亲,芸哥儿也不会愿意吧?”
王子腾神色威严起来:“若你们同意,此事我去跟他说,虽说如今他位高权重了,难不成还不将我放在眼里?大不了赔他一些金银财物便是了。”
贾母又郁闷了,哼,现在贾芸好歹还是荣国府的血脉,你们当着我的面竟然商议对贾芸退亲之事,包括了王夫人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岂有此理!
贾母道:“此事待二老爷家来我再跟他商议,恕我年纪大了不多陪了!”
说完贾母便起身准备离开。
王子腾起身道:“老太太,今日我话已至此,也不必多说了,若老太太以后不让府上跟芸哥儿断绝来往,那以后府上若是受到芸哥儿的连累,可就别来找我帮衬了。”
贾母气得瞪大了眼睛:“……”
了不得,了不得,这个王子腾竟敢当面威胁起她来了嘿!
当年若不是贾代善向康兴帝举荐,王子腾哪能接任京营节度使,又哪会成为今日这正一品的高官!
然而贾母也知道,王子腾如今很了不得,他在朝廷混到现在这种程度,又岂会忌惮如今的贾家?
王子腾又对薛姨妈道:“这门亲事你退还是不退?”
薛姨妈支支吾吾道:“我……我再考虑考虑,明日再答复行吗?”
王子腾道:“也罢,明日你让蟠儿去找我,这门亲事你若退,我去跟芸哥儿说,若不退,你就别怪我这做兄长的无情了,以后你们薛家我可不管了!
说完王子腾便转身离去。
贾母气得跺脚:“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王夫人、薛姨妈、王熙凤这三个王家人都尴尬不已。
贾母离开后,薛姨妈也忙不迭离开,回梨香院找薛宝钗商议去了。
……
……
荣国府东北角,梨香院。
薛宝钗正把自己关在一如既往很素雅的闺房里,连莺儿都打发开了。
她正独自坐在案边,静静地看着一幅字,这幅字是贾芸亲手所写,前日贾芸特意让香菱悄悄送给她的。
写的是一句词: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另外还有一句备注,大致意思是,贾芸在扬州时由于思念她而写。
如今贾芸将这幅字悄悄给她,显然是在向她表达相思之苦。
而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这幅好字,好喜欢这句好词,更好喜欢他对她的这种相思。
旁边还有一幅字,是她前日所写,也是一句词: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显然,这幅字是她对他的答复。
她很想将自己的这幅字也给他。
奈何,他对这种事不害臊,她作为即将嫁给他的大家闺秀,却是害臊的。
何况他可以叫香菱悄悄给她,她却不能叫人悄悄给他,难不成叫莺儿送去?叫自己的大丫鬟送去,被人知道了,也要笑话的。
这时,薛宝钗站起身走到一个木箱边,将木箱打开后,里面摆放着不少衣服、鞋子、汗巾子、香囊,等等。
这些都是她亲手做的,这些东西里饱含着她对他的相思,她打算着今年过门后便一起给他,这是她对他的一番心意,也是她对他表达爱慕的一种方式。
此刻翻看着箱子里的这些东西,薛宝钗有一种成就感,也有一股甜蜜感,心里悄悄问着:你今年会娶我的对吗?你不会拖延亲事更不会退亲的对吗?
事实上,她也担忧他拖延亲事,更担忧她退亲。
就在这时,薛姨妈推开门走了进来,后面跟着莺儿,将薛宝钗吓了一跳,下意识道:“妈妈,你怎不敲门?”
薛姨妈道:“我现在急得跟什么似的,哪还顾得上敲门!”
薛宝钗上前问:“发生何事了?”
薛姨妈当即将王子腾今日说的事详细地向薛宝钗说了一番。
薛宝钗闻言脸色大变。
薛姨妈道:“乖女儿,事到如今你觉得我们该不该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