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这次没再在贾芸的事上犯糊涂了,他觉得贾芸哪怕微笑着回应了他,心里可能还是记了仇的,只是没到报仇的时机罢了。
于是今日此时,他忙不迭跑到荣国府来了,还带着一百两银子。
他觉得,当初因为他的上眼药,让贾芸少得了一百两银子,如今他自己拿一百两给贾芸。
在他想来,就算贾芸真的记了仇,仇恨也应该不大,毕竟当初的事情就没多大,自己给了一百两,贾芸心中对他的仇恨应该就会化解了,还可能就此跟贾芸相与交结,日后贾芸做了武官,他也好受些好处。
虽说詹光在贾政身边做清客相公收入不菲,但他毕竟也只是个清客相公,一百两银子对他而言已经数额很大了。
这次为了拿出这一百两银子给贾芸,方才他还在家里跟老婆吵了几句。
詹光没想到,他这次刚来到西角门外,就发现了秦显狼狈不堪的惨样。
他便立刻警觉,他知道贾芸曾整治过秦显,让秦显被撵了一次,今日贾芸武岁试有了大成就被老太太召见,秦显眼下的惨样也就很可能跟贾芸有关了。
于是詹光问门子们:“他这是怎么了?”
门子们当即将方才的事情说了出来,詹光闻言顿时吓得心跳加快了。
门子甲哪壶不开提哪壶,对詹光道:“这个芸二爷可真是个会记仇的呢,整治了秦显一次不算,今儿又整治了,而且这次是老太太亲自撵的,秦显这次应该是再也回不来了。”
“听说芸二爷以前分为低的时候,无论我们府上还是府上的旁支,都有好些人招惹过他,日后等他武举高中做了武官,府上的二老爷和老太太对他必定会更赏识,到了那时,他还不把那些招惹过他的人都给一个个整治了。”
门子乙也火上浇油起来:“先生你听说了吗?府上现在传着,说是两代国公爷的气运都落在了芸二爷身上了,也有人说日后芸二爷也会跟两代国公爷一样在军中做高官。”
“且不说芸二爷日后会不会做高官了,单凭他如今身上的旺盛气运,招惹他的人估摸着都不会有好下场了,都会倒大霉的。”
“这不,秦显刚刚才在背地里嚼他的舌根,说他的坏话,他都还不知道这事儿呢,恰好这时,老太太就打发林管家来撵秦显了,肯定是芸二爷在老太太跟前说了要撵秦显的。”
詹光:“……”
他的背后都吓出冷汗来了……
这时,一个强壮奴才走出了西角门,将一个包裹扔到了依然瘫软在地的秦显身边,“砰”的一声,包裹摔在地上散开,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詹光都吓得脸色有点发白了……
他突然觉得,有朝一日或许自己也会被撵出荣国府。
虽说他的身份比秦显这种门子要高些,他也有真才实学,并非才疏学浅之辈,他还能说会道,惯会讨“老板”欢心,就算被撵出了荣国府,他也不难去其他府上做清客相公。
但他知道,去其他府上,他的身份和收入都会比在贾政这里要低不少了。
而且,如果贾芸不满足于只是将他撵出府呢?要对他下狠手呢?秦显当初只是勒索了贾芸十两银子,还未遂,如今就被贾芸整治成这种惨样了,而他当初可是让贾芸少得了一百两啊,后来还在贾芸面前幸灾乐祸了……
想到这里,脸色有点发白的詹光,将一包银子紧紧抱在了怀里,将化解仇恨的希望寄托在了这包银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