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人不少,有几十人,挤在破旧小宅院里。
贾家的主子一个没来,不过贾母赏了花家二十两银子,还派了个管事媳妇过来帮忙,这管事媳妇是王夫人的一个配房,人称周瑞家的。
原著里,后来袭人母亲病逝,荣国府赏了花家四十两银子,而赵姨娘弟弟赵国基死了,探春当时在管理内宅,代表荣国府赏了二十两银子,赵姨娘对此不满,找探春闹,意思是,探春作为她的女儿不该这么做。
然而探春这么做是有道理的,这是荣国府的规矩。
赵姨娘是贾政的妾室,她是荣国府的家生子,也就是家奴所生,属于“家里的”,她的弟弟死了,按规矩只赏银二十两,何况赵国基也是荣国府的家生子。
袭人是贾宝玉的房里人,身份类似赵姨娘,但她不是家生子,是从外头买来的,属于“外头的”,她的母亲死了,按规矩赏银四十两。
这是不是奇怪?为什么“家里的”反而赏银少,“外头的”反而赏银多?
其实不奇怪。
一来,家生子的地位低。
二来,荣国府的家生子,世代受府上的恩惠,而袭人这种“外头的”,家人享受不到多少荣国府的恩惠,就连跟袭人见面都得求府上的恩典。
三来,像赵国基这种家生子死了,葬礼棺材坟墓等花销,荣国府出大头,可不仅只是给二十两赏银。
所以说,原著里探春的处理是对的,赵姨娘属于无理取闹。
而现在袭人只是贾母身边的丫鬟,不是贾宝玉的房里人,这种情况下,她父亲病逝,贾母赏银二十两,而不是四十两。
此时的花自芳很忙,作为家里的独子,爹死了,他岂能不忙?忙着安排葬礼,忙着迎宾送客……
哪怕很忙,花自芳还是几次走出院门张望胡同口,盼望着贾芸的到来。
在他心里,贾芸不仅是朋友,也是个贵人,不仅因为贾芸如今越来越受荣国府赏识,也因为贾芸以后多半要武举高中。
而且,眼下葬礼上的人,有不少都知道贾芸今年接连考中武县试第一、武府试第一的事,其中有附近的邻居、有贾家的奴才……
在花自芳看来,当这些人看到贾芸来参加他爹的葬礼,是件有面子的事。
今日这场葬礼,人虽不少,贵人却一个都没有,在花自芳心里,现在的贾芸已经算得上一个贵人。
袭人已经被荣国府恩准回来送父殡。
如今的她,已经从一个小小少女长成了少女,更加可以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此时她身着一袭白色孝服坐在堂屋里的棺材边,神色哀戚却也素雅动人。
虽说她作为荣国府内宅贾母身边的丫鬟,不能随便见外男,但眼下这种送父殡的场合,就顾不得这种礼数了,何况她毕竟只是丫鬟不是小姐。
此刻袭人神色哀戚,心里却有着一份期待。
花自芳跟她说了,派人去南城通知贾芸了,贾芸很可能来探丧上祭。
似水流年,一转眼距离她当初在下着小雪的街上见到贾芸已经过去快两年了,期间她再也没见过贾芸。
不过,期间她在荣国府多次听人议论贾芸,每当听到,她的脑海中就会情不自禁浮现出当日那位英俊少年郎骑马雪中行的潇洒样子。
她知道,如今那位少年郎已经考中了武县试第一名、武府试第一名,马上就要考武岁试了。
她也知道,贾政跟贾母说,那位少年郎必定是能过武岁试的,而且可能会考中武案首。
今日虽是她哀戚的日子,但当她想到能再见到那位令她念念不忘的少年郎,她愁云密布的心里仿佛就出现了一道明媚温暖的阳光。
“芸二爷真的会来给我爹探丧上祭吗?哥哥说他跟芸二爷相与交结了,这事儿果真吗?”
袭人不知多少次在心里如此问了。
这时,聚集在堂屋外小院里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一黑一褐一黄三匹骏马,出现在这座破旧小宅院的院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