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小家电在郊区,四周都很空旷,大家都没想过台风带来的巨大损失。
生产车间屋顶有很多的换气扇,是为了通风的。台风来的当天,工人们都提前放假了,苟文华和宝儿几个骨干,安排完了,做好了放风措施,也准备离开时,突然一台设备屋顶的换气扇直接被吹跑了,大雨夹杂着大风就直接吹进了车间里。
设备瞬间被打湿了,文工看到设备可能会受损,不顾其他人阻挡,爬上了屋顶,没有被台风吹走,却一下子踩空到换气扇的位置,直接掉到了设备上,足足5米多高,当场摔死了。
我接到电话到现场的时候,文工已经被抬了下来,盖着白布。四周围着人,却没人敢靠近。
苟文华也是傻愣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走了过来,看到我来了,众人才有了主心骨,苟文华惊恐地问我:“陈总,该怎么办啊?”
我其实也很怕,不过,死人我是见过的,而且是文工,那个执着,偏激,却对工作一丝不苟,充满热情的文工,我心疼地走了过来,稍稍地掀开了白布的一脚,看了一眼,文工满脸是血,已经没了呼吸。
我转过身去问道:“叫救护车了吗?”
苟文华点了点头回答道:“叫了,但这里离市区太远,又是台风天,一时半会儿是过不来了。”
我又说道:“报警没?报警吧。”
苟文华犹豫地说道:“报警?这算不算是重大的工伤事故,可能要涉及到安全负责人的责任啊,要不要先问下律师啊?”
我拉下了脸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人都走了,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怕什么?”
苟文华很无辜地说道:“我是无所谓,可现在我是担心你啊,你现在是企业最高的安全责任人啊。”
我知道他是好意,就放低了声音说道:“没事的,想想怎么处理文工的后事吧,尽快通知他家里人。”
文工的尸体整整停了一.夜,看门的大爷胆子比较大,是过来人,他整整守了一.夜,第二天才把尸体拉走,没有文工家属签字,尸体不能火化,我们都等着文工的家属。
我突然记得,文工和老婆离婚了,他是个同性恋者。他有没父母和孩子就不得而知的。
公司没有任何关于文工家属的记录,只能等派出所民警想办法通知他的家人。
三天后,文工年迈的老父亲拄着拐杖,带着一个戴着红领巾的十几岁大的男孩子来了。
看过尸体后,文工的父亲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悲伤,只是淡淡地问了文工的死因和赔偿。
集团法务部的人员和文工的父亲解释了下,整个赔偿的流程和金额。由于是意外死亡,又是在上班时间内,社保局赔给了文工24万,公司决定赔给他30万。
听到这个消息后,文工的父亲喃喃道:“你到死才为这个家做了点贡献啊!”
苟文华听到后,愤怒地说:“大爷,按理说您是死者的长辈,我不该说您的,但逝者为大,文工怎么说都是你的儿子啊,您这么说话,让文工泉下有知,死不瞑目啊!”
文工的父亲抬起头,用满是沧桑的眼神盯着苟文华,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说错了吗?好好的家庭他不珍惜,和男人搞在一起,丢尽了我们文家的脸,让我和他的儿子都抬不起头来,你知道我们在乡下是怎么过的吗?家门都不敢出,整天被人指指点点的,他死不瞑目,你以为我就有脸下去面对文家的列祖列宗了吗?”
苟文华一时无语了,宝儿气不过地说道:“任何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不论他喜欢的是男是女,文工他没错,谁规定人生下来就得男人一定喜欢女人的?文工他敢于直面自己的感情,他是那么的勇敢,他生前你不理解,他死后,你还这么说他,你没有生为人父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