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其中关节,这群大爷终于转变了态度。
郭有福笑呵呵地对茹瑺表示:“我们都是良民,朝廷的事,自当全力支持。只不过,不知道大人打算在这店头移民多少?”
虽然杨溥忽悠的厉害,但这群人毕竟都不是蠢货,一把年纪了,还是知道人的重要性。
从未来看,店头人口众多,必然会有危险。
但从当下看,如果穷百姓都被迁走了,那剩下这些大户给谁显摆去?家里的几十亩地有些可是在上坡上,一把胡子了去刨土也不合适吧。
总之,移民是有必要的,但得有个度。
茹瑺见问题有了转机,便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两成足矣。”
“两成?!”
里长郭顺心头一震。
这个数字不能说多,但也不少了。这意味着一千户百姓里,需要移出去二百户。
茹瑺看着几人脸上不安的表情,严肃地说道:“朝廷虽不强制移民,但你们也需要知道一点。眼下移民还有政策可享,若待数十年后,山西再无立锥之地,那你们想要移民,可也没政策了。”
郭顺犹豫了下,壮着胆子问道:“大人,朝廷文书中说此番移民,儿孙可免费入学堂读书,可是真的?”
茹瑺哈哈笑了起来,与丁景福对视一眼。
丁景福打了包票:“这可是朝廷公文,下发山西各处。食言而肥,朝廷可丢不起这个脸面。”
郭顺嘴角扯了扯,目光游离。
茹瑺见此,面露悲痛:“洪武时期洪洞移民,官府玩弄公文,欺骗百姓,此为地方官吏所为,加上层层瞒报,皇上并不知情。而今皇上体恤万民,不愿百姓再因移民而折损悲号,特此命本官巡抚山西,并命户部调拨大量粮食北上,沿途以驿站为据点,为的就是百姓不挨饿。”
对于洪洞欺民之事,丁景福不能说,说的话很容易被人抓住,扣上一个诽谤朝廷,对朝廷不满的帽子。
但茹瑺说就无所谓了,他是皇帝的代表。
不过纵是如此,丁景福也因此更为敬佩茹瑺,这个人不仅为了山西大局低头,还敢于直视朝廷过去的错误,而不是粉饰太平,文过饰非。
郭顺见布政使与巡抚都如此说,只安心地点了点头,退到一旁不再讲话。
李勋伸出有些颤抖的手,对茹瑺问道:“大人,若是店头百姓没有两成百姓要迁移,或者说,没有一户人家想要迁移,朝廷会怎么做?”
茹瑺严肃地保证道:“长者还请放心,两成只是我个人提议,出于未来考量,也是为了完成朝廷移民任务。但店头具体移民多少,是一户,还是两百户,朝廷都不会强制移民,一切由你们这些乡绅、百姓自家决定。但凡有强制的,尽管来太原府找我茹瑺与丁景福丁大人,我们给他做主。”
李勋松了一口气,郭有福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刘五滋溜着香茶。
虽说皇权不下乡,到不了乡邑山野之处,但皇权手里握着暴力机器,小事管不了,大事一刀切,谁也跑不掉。
若朝廷硬来,那也只能听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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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瑺并没有久留,在讲述了移民好处之后,就带人返回了太原城。
郭家。
郭有福看着郭准、郭山、郭顺等人,让郭顺将朝廷打算讲述之后,问道:“你们怎么看?”
郭顺并没有说话,自己虽然是店头的里长,但郭淮、郭山可是自己的长辈。
郭淮读过几年书,为人也算聪慧,只简单思考了下,就点头道:“那杨大人所言并非妄语,这些年来,我们郭家手里的土地是越来越多,可其他百姓家手里的土地越来越少,一些农户成了我们的佃户,依附于郭家。”
“去年,朝廷颁行了一条鞭法,并严查田产来源,若不是我们花了大价钱去打点,手中的田产怕会减少八成。现在朝廷派来了巡抚,他一心用在移民之事上,没有注意一条鞭法推行问题,可这毕竟是个隐患。”
“依我说,最好还是配合朝廷,主动劝说一些佃户移民,这样即可消除隐患,也可显示我们对朝廷的赤子之心。还有一些穷困户,也可说服他们去移民。”
郭山赞同道:“大哥说得有理,既然朝廷没有具体名额,又不强制,那我们就看看谁家揭不开锅,将他们赶出去。”
郭有福听着两人的话,也觉得有理,看向郭顺,问道:“你如何看?”
郭顺犹豫了下,说出了令三人瞠目结舌的话:“朝廷要移民,我们怎么都要响应。只不过大伯二伯,太爷,我们真的要迁移穷困百姓吗?依我看,要迁移,就迁移走那些手里有土地的百姓!”
“什么?”
郭有福瞪大眼,不明所以。
郭淮眼珠一转,顿时明白过来,双手一合:“妙哉,妙哉!要迁移,就迁移有土地的百姓,这是对的!”
郭有福终转过弯来。
穷困百姓在这店头什么都没有,只能依附于大户,成为大户的附庸,大户想拿捏他们,盘削他们,他们无话可说。
可有土地的百姓,那想欺负人家也未必搭理自己。